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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秀珍给我带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个电话号码。秀珍告诉我,这是她从同事那里问来的一个私人B超的电话。
秀珍说,这次是儿子是女儿一定要弄仔细了。我想过了,我现在都四个月了,可以去医院照B超了。可是医院里又没有熟人,再说我是第三胎,万一被人知道了,会被强制引产的。
我便拿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这个号码。响了四五声,终于有人接了,是个男人的口音。
你那里是照B超的吗?
对方没回答,却问我这个号码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朋友介绍的。对方迟疑了一下,便问我什么时候去照。我说,我先跟我老婆确认一下再打给你。对方说,那等你定下来再说吧。这样,你先记个号码,到时你就打那个电话好了。我赶紧拿笔记了。
搁下电话,我的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个事好像有点怪怪的,搞得像电视里的特务接头一样。秀珍在旁问我,怎么样,对方怎么说?我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定下时间再打他电话,可我总觉得这种私人B超靠不住。
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吗,要再生女儿怎么办?再说了,又不是动什么手术,就照照B超而已。
我想了想,觉得秀珍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的确没有别的好办法。于是,我们两个商定,后天正好是秀珍轮休,就后天去。
就这样,隔了一天,我和秀珍便坐着中巴车去了宁波。按照对方的指示,下了车,我就拨通了他给我的那个电话。刚一拨通,电话就被对方给按掉了。隔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新号码打了过来。
你往北走,走二百米,那里有个公共汽车站。你上一一五公交车,坐一站地,到中山公园你就下车。然后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他又将电话挂掉了。
我在脑中将他说的步骤又过了一遍,生怕忘记了。怎么弄得这么复杂,不就是照个B超吗?我心里有些发慌,但我又不敢表现出来,我怕影响到秀珍的情绪。随后,我就带着秀珍,按照电话里那个男人的指示,去了公共汽车站。等到一一五来了,我们便上去,坐了一站,在中山公园下了车。
此时,站台上正站着四五个等车的人,有男有女,神态各异。我站在一边,不时偷眼打量身边的这些人,暗自猜测着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那个打电话的人。等了一会儿,秀珍也着急了起来。秀珍问我,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怎么还没人来?我安慰她,不会记错的,再等等,放心,一定会来。秀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再多问。她说自己有些累,我便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站在秀珍旁边,又偷偷地打量站台上的人。没准那个人还真站在这里,他在偷听我们说话。他娘的,难道我们两个像警察吗?
打量了一阵,我觉得站台上的每个人都像,又谁都不像。我有些焦急,不时地拿起手机看,生怕漏接了电话。可我又不敢打过去。对方要求过,只能接电话,不能打。我有些窝火地将手机用力塞到裤袋里,心里骂了一句。
突然,手机在我的裤兜里响了起来。我像被电击一样,匆忙地将手机掏出来。
你们到中山公园了吗?
早到了啊。
你穿什么衣服?
我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衬衫。我又朝身上看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带条纹的。
那旁边穿红衣服的是你老婆吗?
对的对的。
这时,手机那头的人又将电话挂了。不多会儿,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飞快地开过来,吱的一声急刹停在我们面前。随后,车门拉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朝门外微微探出身子,用力招了一下手,赶紧上车!我马上拉着秀珍走过去。刚要上车,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又指了指我,你不要跟着,就她一个人。我和秀珍都有些发愣,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男人催了一句,快点,这里不能停。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的脑子有些发懵,此时,还是秀珍显得清醒些,那我跟他们走吧,你在这里等我。还没等我点头,秀珍便上了车。随后,车门合上,面包车迅速地离开。
我的脑子还是有点发懵,我就站在马路边,眼睁睁地看着这辆白色的面包车开远。当它在路口消失的那一刹那,我如同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一个激灵。呀,糟了,这辆面包车竟然连个牌照都没有。我的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不停地翻滚着电影里那些绑架人质的镜头。
完了完了,秀珍不会是被他们绑架了吧?这些人的套路怎么跟电影里的绑匪那么相像啊?可他们绑秀珍干吗,我们又不是有钱人?不对,我们出门时带的两千元现金都装在秀珍身上,如果他们看到这钱,会不会下黑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