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她又把精力放在了收拾韩梅身上。
韩梅这一段时间,始终窝在家里看书,有时也出去查点资料什么的,她在着手写毕业论文,这是菊花偶尔从她给同学打电话的声音里听到的。菊花每天出出进进的,也会侧起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韩梅现在基本把电脑音乐都放得很小,那条断腿狗,偶尔也会叫唤两声,但总体房里几乎没有太大响动,只是人宅在里面而已。这样平静地宅着,在菊花看来,就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对抗,不是说静水深流吗。这让菊花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她大军伯,没有明确回答她想去澳门的问题后,再回到这个家里,这个不能不斗争的情绪,就又十分突出地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必须把一切都搅动起来,只有搅动起来了,事情才可能有变化,总之,刁菊花的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这天一大早起来,她就把晒太阳的断腿狗,又踢到楼下抽起筋来了。狗是听她开门,就吓得一个趟超,拉了一泡稀地朝一边跑,跑着跑着,还是被她撵上了,理由很充分,就是给她门口拉了粪便。她说这是故意的,因为狗在这个家里,拉粪是有固定地方的,这条狗,只有韩梅和刁顺子才能指挥得动,可刁顺子今天不在,那是谁指挥狗,拉在自己门口了呢?这岂不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的事吗?
一场战斗,就这样又将打响了。
菊花既然惹下这事,自然是有充分的精神准备了,甚至她还把胳膊活动了活动,自己虽然比韩梅大些,可她相信,劲头并不比韩梅弱,韩梅毕竟太注意“娇小玲珑型”的身材管理了,在她看来,这小妖精,风也是能刮倒的。加之上次交过手了,只要打有准备之仗,是不愁胜利不了的,何况自己还是正义之师,自己是这个破家的正出。刁顺子挣下的那几个可怜钱,怎么能眼看着这么多女人来刮、来铲、来分呢。在这个村子,兄弟姐妹们为分家财,为继承遗产,多有大打出手的事发生。有些事,光说,光顾了面子,是说不清也顾不住的。最后,谁强势,谁就分得多,谁弱势,谁就躲得远,软弱,在她眼里的现实看来,是没有任何好处的。用赌神疤子叔的话说,人得横一点,人一旦横起来,连美帝国主义也是能吓跑的。可菊花在做好了所有横的准备时,韩梅却死不接招。
韩梅跑下去,一把抱起好了,只恶狠狠地朝楼上的她,盯了那么几秒钟,然后甩了一句:“真邪恶!”就跟拉着鞋,朝大门外面跑去了。
菊花也学刁大军的神气,明明听见了,偏装作没听见地斥问道:“你嚷嚷啥?”但韩梅好像已经跑得很远了。她气得立马下去,就把铁门呕呕当当反锁上了。
锈蚀的铁门,在她狠劲呕当的过程中,甚至还掉下了几块烂铁皮来。
菊花回到楼上,本来准备直接进自己房的,可在经过韩梅门口时,又有些好奇,想发现点什么打击的线索。但进去看来看去,也没啥像样的东西,除了电脑,就是破书,再就是床铺、被褥,还有一个电暖器。电暖器还开着,她用脚踢了一下开关,那两根红彤彤的管子就灭了。不过墙上贴的那一溜溜照片,让她很是有些嫉妒了。这碎妹子,竟然还照得跟奥黛丽.赫本似的,明明是近期照的,还偏洗成了黑白的,发式也是赫本的发式,眼神也是模仿赫本那有些勾人魂魄的眼神,鼻梁高得有些放光,她就想拿起桌上的剪刀,把那双骚眼睛,戳两个窟窿,然后再把鼻梁宛J掉,做成一个骼镂头留在那里。但她到底还是没有那样做,那碎妹子,今天毕竟没有向她示强。她对山寨版的赫本阵了一口,又把烂电暖器踢亮了,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里。她有些无奈地朝床上狠命一躺,双脚把鞋,端直踢上了天花板。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真的无事可干,桌上倒是有瓶红酒,她先拿起高脚杯,想学电影里“高大上”们的品法,结果,还没喝一口,就又放下杯子,拿瓶子咕咕嘟嘟灌了半瓶,然后躺下了。她现在越来越得靠这个入眠了。
也不知啥时,楼下传来铁门的呕当声,她醒来,第一感觉,可能是那碎妹子回来了。可听声音,又有些不对,好像是刁大军的声音。她就起来朝下一看,是刁大军带着人,正在换她家的铁门哩。她就喊:“哎,大军伯,干啥呢?”“看你睡得死的,真正是门让人背去了都不得灵醒。还干啥呢,看你家的铁门都烂成啥了,恐怕连羊都拦不住了,还防盗呢。我给你们换一个西京城最好的门。”菊花说:“这破家,有啥盗可防嘛,还要最好的呢。”大军伯就说:“梅,看这娃说的,你爷过去常说,破家值万贯哩。”放在别人说这话,好像还有些严肃性,这话从大军伯嘴里出来,就把菊花惹笑了。刁大军说:“你笑啥哩,在你爸眼中,这就是苏联的克里姆林宫,英国的白金汉宫,葡萄牙的贝伦宫,美国的白宫,你知道不?真有钱,他可能还要装防盗网、安警报器、买大狼狗、雇贴身保镖哩。”这本来是一串笑话,把安防盗门的人都惹笑了,可菊花一听谁说刁顺子,就不想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