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花

敲门声放轻,没有打扰的意味,曲砚瞬间惊醒。

狼站起身,尾巴扫起他的裤腿,在裸露出的小腿上滑动,刚清醒的它显然很兴奋,鼻尖碰到曲砚的脸颊,凉凉的。

曲砚坐起身,后颈发酸,他抬手挠了挠脖子和手臂,清晨的微光充斥在小房间里,灰尘在光线下飞舞,他看见自己身上起了一片红色的疹子。

狼也看见了,伸着舌头凑上去。

曲砚一把拍开它,系上扣子坐到轮椅上。

小奴隶简直太过分了!狼抖了抖耳朵。

曲砚打开门,门口的矮凳上放着一碗煮好的面条,他愣了两秒,才把碗端起来。

面条有些坨,味道实在算不上好,他吃了两口,递到狼嘴边,“说给你找东西吃也没做到,先吃这个吧。”

狼扭过头,尾巴拍打曲砚的膝盖。

弱小的人类才必须吃饱,它才不屑于和小奴隶抢吃的。

眼神都透着高贵冷艳,曲砚忍不住笑了两声,“等你恢复应该会觉得丢脸吧,我提前和你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他撸了把狼耳朵,“还挺可爱的。”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狼定力不足,又摇尾巴了。

吃完面条,曲砚带着狼去外面解决个人问题,回来时学着昨晚圆圆的做法,两下重一下轻地敲门,开门的依旧是少女。

她蹲在地上沾着雪水擦拭短刀,侧脸沉默,曲砚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问:“我叫曲砚,你呢?”

少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说:“陈安乐。”

安康快乐,寄托着父母对孩子最好的祝愿。

曲砚说:“名字很好听。”

少女又不说话了,仿佛她早就习惯沉默。

圆圆趴在单人沙发上画画,手里握着只剩下小拇指长的蜡笔,她朝曲砚举起刚刚画好的画,“哥哥看!”

“哥哥?”曲砚笑了下,“你该叫我叔叔。”

圆圆面露疑惑,“姐姐说叫哥哥。”

少女的背影僵了僵,擦刀的动作也跟着停下去,但没有回头。

曲砚察觉到她的窘迫,接过圆圆的画说:“叫哥哥也行。”

旧报纸充当画纸,上面画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能隐约看出四肢和尾巴,曲砚看了眼同样盯着画的狼,说:“画的是狼吗?很像。”

哪里像!狼的瞳孔竖起,难以接受画里的丑东西是它。

愚蠢的人类!它在心里鄙视,朝圆圆呲牙。

然后又看向曲砚,算了,小奴隶肯定不是故意的,它低头蹭了蹭小奴隶的手腕。

画工得到认可的圆圆很高兴,当即又翻出一张报纸个蜡笔递给曲砚,“哥哥一起画。”

曲砚没拒绝,手指捏住画笔。在狼的注视下落笔,一边画一边问:“墙上的画都是你画的吗?”

昨晚太黑没仔细看,他才看到墙上有很多稚嫩的涂鸦,充满孩童天真的想象。

圆圆点头说,“我和姐姐一起画的。”

报纸上勾勒出几道线条,曲砚顿了一下,“这两年你们一直待在这里吗?”

“啊?”圆圆仰起头,小孩子对时间没有概念。

“我们没有离开过。”

回答的是陈安乐,她走到曲砚身后,看着他刚画好的简笔画,很真心地称赞说:“真好看。”

破报纸上是一只狼,它仰头张着嘴,似乎正在嚎叫,短短几笔就勾勒出狼的威风凛凛。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曲砚应下她的夸奖,立起报纸给狼看。

狼小声呜了一声,这才是它嘛,它左看右看,觉得小奴隶一定是在讨自己的欢心。

那它就勉为其难收下这份礼物了!

“比圆圆画的好。”圆圆也凑过来看,满脸惊奇。

狼扭动身体,故意拱了一下圆圆,叼着画背过身,不给任何人再看的机会。

圆圆被拱的站不稳,趔趄了两下,曲砚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

圆圆趴在曲砚的膝盖上,有点不好意思。

曲砚扶着圆圆,对陈安乐半真半假地说:“我们之前迷路了,要回去可能有点麻烦,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陈安乐一言不发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历,日历上的年份是两年前,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A市盛源食品加工厂。

很多工厂会在发放年货的时候送一本日历,圆圆的父母应该就在这个盛源工厂上班,至于A市,曲砚回想了一下,A市与越山之间隔着一座城市,和双城的距离就更远了。

狼竟然把他带离这么远。

两只爪子摁着画的狼吐了吐舌头,一副天真做派,丝毫不知道自己搞出了多大的麻烦。

曲砚无奈地轻叹,把视线重新放到日历上,他翻了两页,发现十月二十八号这一天被画了一个圈,旁边画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妈妈死了,那一天。”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陈安乐轻声说。

“抱歉。”曲砚神色略有柔和,他想起圆圆也说过,丧尸吃掉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