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就在维尼奇乌斯快把信看完的时候,基隆蹑手蹑脚进了书房,像个影子似的悄无声息,没有经过仆人们的通报,因为阖府上下得到过命令,不管是白日还是夜晚,都要让他自由地出入。

“愿你的祖先埃涅阿斯的神圣母亲维纳斯对你同样照顾有加。”那个希腊人在进门时说道。“就像迈亚神圣的儿子墨丘利对我的照顾一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维尼奇乌斯从刚才坐着的位置上跳了起来,桌子后面,那个希腊人昂起头,双眼平视着维尼奇乌斯。“我发现了!”他模仿着另一位希腊哲学家发现真理之光时说的话(1)。

那位年轻的贵族心潮澎湃,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你见到她了?”他终于开了口。

“我看见乌尔苏斯了,大人,我还和他说了话呢。”

“那你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吗?”

“不知道,大人。卑鄙之人也许会故作聪明地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这却让那个吕基亚人猜出了那人知道了他是谁,所以这么做不是让那人被一拳打懵,对接下来的一切一无所知,就是令那个巨人生出疑心,当夜就转移那位姑娘的藏身之地。而这,大人,是我所不为的。对我来说,知道他在集市附近,为一个叫德玛斯的磨坊主打工就足够了。顺便说一句,这个名字和你的一个获释奴一模一样,而这足够了,大人,因为在那个吕基亚人早上下工之后,任何一个被你信任的奴隶都可以跟踪他,并且知道他们藏身之地的确切地址。我只不过是为你带来了你那位天仙般的吕基娅在罗马的证据,因为乌尔苏斯也在这里,而且可以基本确定,她今天晚上会在奥斯特里亚努姆。”

“奥斯特里亚努姆?”维尼奇乌斯打断他的话,像是要准备马上跑去那儿的样子。“在什么地方?”

“那是一块满是老旧的地下墓穴和地窑的地方,在萨拉里亚大道和诺门塔那大道之间。我对你提过的那位大主教现在就在这里,比预期到达的时间提早了很多,他今晚会在那片坟场布道和施洗。虽然没有认定他们是非法之徒的敕令颁布过,他们却必须小心隐秘地集会,因为人民憎恨他们。乌尔苏斯亲口告诉我,他们所有人今天都会在奥斯特里亚努姆集合,去亲眼看看那位先生,亲耳听他讲道。他是他们的基督的大弟子,他们管他叫使徒,或者信仰的传播人。由于他们认为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自由进行各种活动,彭波尼娅可能会是今天晚上唯一一个不去那里的人。奥路斯·普劳提乌斯信仰传统的神明,彭波尼娅无法对他解释她为什么想晚上出门。但是,大人,吕基娅生活在乌尔苏斯和他们的长老们的照应之下,肯定会和其他女人们去那儿。”

维尼奇乌斯已经过了好几个礼拜的痛苦生活,惟有希望似乎才能能让他活下去。此刻,看到焕发出新生命的希望,他感觉就像一个走到路的尽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疲惫旅人。

基隆也没有错过看到这些征兆,或者是没有错过从这些征兆中看出谋利的机会。

“的确,”他评论道,“城门是由你的人看着,大人。而那些基督徒们一定知晓了此事。但是他们不需要经过城门,他们可以从台伯河走,即便从台伯河走的那些路距离遥远,可为了去见大使徒,那还是值得一走的。其他穿过城墙的办法也有成百上千个,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怎么走。”

“所以,大人,”他接着说道,提到了关键之处,“在奥斯特里亚努姆你会找到你的吕基娅,万一由于我想象不到的命运的捉弄,她不在那里,那么你也会有乌尔苏斯!他会在那里,因为他要去替我杀了格劳库斯。是的,他就是我们雇的杀手!你明白重点了吗,尊贵的军团司令官?没有?唔,好吧,要么,你亲自跟踪他回家,查出他们住在哪里,要么,把他用杀人犯的罪名抓起来,用各种办法从他口中知道吕基娅的实际下落。”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基隆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他想要的结论上引。“卑鄙一些的人会告诉你,在把乌尔苏斯的秘密掏出来之前,他和乌尔苏斯喝掉了能买下一座葡萄园的上等葡萄酒。一个卑鄙的人会声称,在和乌尔苏斯玩‘十二点’的纸牌,或者骨牌,或者掷骰子时,他输掉了一千塞斯特塞斯;或者说为了得到情报,他花了两倍这么多的钱。我知道你会为此怀疑我并且正这么怀疑我,可是让我在这一辈子里诚实一次……或者,毋宁说,我有生以来就一直是诚实的。我相信你的酬谢将大于我所希望的,大于我所开销的全部,正如同最慷慨的保护人,尊贵的佩特罗尼乌斯提示过的那样。”

维尼奇乌斯是一个军人,习惯了处理各种意外并且反应迅速。基隆满怀希望的总结陈词给了他从脆弱情感中恢复过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