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火(第2/2页)
他们家族几世传下来的帝王之位就这样被他葬送,只留下几十阕绝世之作任他缅怀凭吊——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他最好的词大都是在国破家亡之后所做,可以说李煜诗词上的最高成就是以失去国土王权为代价的。
纳兰性德父亲位高权重家世显赫,他却从没因此而感到荣耀。“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只用这句话轻轻带过。
这“乌衣门第”的负累是他忧愁的成因之一,也是他摆脱不掉的黄金枷锁。无数次想挣脱都挣脱不掉,反而愈勒愈紧。
在他给朋友的诗《野鹤吟赠友》里这样写道:
野鹤吟赠友
鹤生本自野,终岁不见人。朝饮碧溪水,暮宿沧江滨。
忽然被缯缴,矫首盼青云。仆亦本狂士,富贵鸿毛轻。
欲隐道无由,幡然逐华缨。动止类循墙,戢身避高名。
怜君是知已,习俗苦不更。安得从君去,心同流水清。
潜意识里,他把这富贵名利视同污水浊流一般,方才有这句“安得从君去,心同流水清。”
富贵中人却说:“仆亦本狂士,富贵鸿毛轻。”纳兰性德把他的家世视作鸿毛,倒去向往那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纳兰性德诗里词里常常流露出对官场的鄙视和讽刺。可是他的父亲却恰恰是朝廷重臣,弄权高手。他难道连他的父亲也一起鄙视讽刺了吗?并非如此。
有资料显示纳兰明珠和纳兰性德父子感情甚笃。
对于自己的父亲,纳兰性德是非常敬爱和孝顺的,而纳兰明珠也是舐犊情深。据说有一次纳兰明珠染病,他整日整夜服侍左右,为方便照顾,更是衣不解带,多日后脸色竟变得憔悴不堪。直到明珠病情好转,他才转忧为喜,并欣喜地告知亲朋好友。
遵循礼教、重情重义的纳兰性德,在孝顺父母方面是毋庸置疑的,但在政见上是否相合就说不准了,至少也是有些矛盾的吧。那么,叛逆的他与父亲纳兰明珠的关系肯定也是有些许微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