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生理健康与预期寿命(第2/4页)

总而言之,研究人员将社会地位、社交网络和早年承受的压力称为“心理因素”。像我们在第1章中所描述的那样,富裕的发达国家物质生活水平已经足够高,不再成为影响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了。在这些国家,“心理因素”变得愈发重要。

人生越艰辛就越短暂

进化心理学家马戈·威尔逊(Margo Wilson)和马丁·戴利(Martin Daly)的研究兴趣在于,采取更加冲动、更具风险的策略是否是针对压力更大的环境(这样的环境中寿命可能更加短暂)作出的进化回应。在更危险的环境中,为了提升社会地位,也许必须采取更加鲁莽的策略,从而增加享受性爱的机会,并且至少能够享受片刻的愉悦。也许只有在更加放松的环境里,当能够确保获得较长的寿命时,人们才能进行长远规划。为了检验这一假设,他们收集了芝加哥77个社区的谋杀率数据;随后又收集了死亡率数据,并减去了谋杀导致的死亡案例。将两组数据进行对照,他们发现二者之间存在密切联系(见图表6.1):在谋杀率高的社区,人们会因其他原因更早去世。看来,某些因素同时对健康和暴力行为产生了影响。

在第4章中我们展示了发达国家和美国各州信任程度的差别。各发达国家之间的信任程度差距达六倍,美国各州之间则达四倍。我们曾提到信任程度与人们的健康状况有关联,事实上,在过去数年间,对于社会凝聚力和社会资本的研究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如今已有超过40篇研究健康与社会资本之间关联的论文得以发表。

美国流行病学家河内一郎(Ichiro Kawachi)和他在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同事考察了1980年代末综合社会调查涵盖的39个州的死亡率。他们还通过调查数据计算出了各州参加志愿组织(如教会和工会)的人数。结果,参加志愿组织的人数这一指标能够强有力地预示总体死亡率以及冠心病、癌症、婴儿死亡导致的死亡率。参加志愿组织的人数越多,死亡率就越低。

图表6.1:在芝加哥的77 个社区,谋杀率与男性预期寿命存在关联(对预期寿命的估算扣除了谋杀导致的死亡案例)。

帕特南考察了美国各州社会资本与健康及医疗状况的关联。关于健康及医疗状况的指数包括下列信息:出生体重过低的婴儿比例、接受产后护理的母亲比例、不同原因导致的死亡率、用于医疗的开销、艾滋病与癌症患者人数、免疫接种率、汽车安全带使用率、医院床位数量,等等。这项健康指数与社会资本有着密切关联。明尼苏达和佛蒙特等州在社会资本和健康指数两项上得分都很高;路易斯安那和内华达等州这两项得分都很低。显然,影响健康状况的因素不只是个人的社会地位,还包括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

健康与财富

让我们考虑一下生于不同社会的两个婴儿的健康状况。

婴儿A出生于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美国。世界上半数亿万富翁都生活在这里。该国人口仅占世界总人口的不到5%,但医疗开销占世界总开销的40%至50%。用于药物治疗和高科技扫描设备的花费尤其巨大。该国的医生收入几乎是其他地方医生的两倍;这里的医疗常常被称赞为世界上最好的。

婴儿B出生于一个比较贫穷的西方民主国家:希腊。该国的人均收入仅仅为美国的一半。美国人均每年的医疗开销为6000美元,希腊则不足3000美元——这是扣除了不同的医疗成本后得出的真实开销。美国人均拥有的高科技扫描设备数量是希腊的六倍。

那么,婴儿A肯定比婴儿B更有希望过上健康、长寿的生活?

事实上,婴儿A的预期寿命比婴儿B要短1.2年;婴儿A在出生后一年之内死亡的风险比婴儿B要高40%。各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甚至要比我们在此进行的对比更为惊人:出生于美国的婴儿在一年之内死亡的风险比出生在日本的婴儿要高两倍;美国人的预期寿命要比瑞典人短3年,葡萄牙人的预期寿命则要比日本人短5年多。有些对比更加令人震惊:根据哥伦比亚大学外科教授科林·麦科德(Colin McCord)和哈罗德·弗里曼(Harold Freeman)1990年时的估算,纽约哈勒姆区的黑人男性活到65岁的可能性比孟加拉国男性还低。

我们对婴儿A与B进行的对比尤其表明,医疗开支和高科技医疗设备的普及率与人们的健康状况没有关联。图表6.2表明,在富裕国家,人均医疗开支数额与预期寿命之间不存在关联。

图表6.2:在富裕国家,预期寿命与医疗开支之间不存在关联(货币经过了换算,以反映购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