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下班回来的路上,我顺便去涩谷的印刷中心取我之前送去印刷的作品。像以往那样,他们又是在不符合我要求的纸上,使用了不符合我要求的颜色,我照例抱怨了一番走人。为什么印刷中心的打工者,每次都这么切实地完成了要求他们千万不要那么做的事呢?
我心绪焦躁地回了家,看见好久没见的美咲来了。她好像是下了班直接来的,穿着套裙。客厅里除了她,还有小琴和萨特鲁。
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正讨论着明天要提交的站前商业街的新名字。
“哎呀,今天真早啊。还以为你又会喝够了才回来呢。”
美咲起来迎接我,我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旁边坐着的萨特鲁摇晃着写有“K街”“费尔南多街”的两张纸给我看。我用手指弹了一下“K街”,同时问道:“为什么叫费尔南多街呢?”
“据说此人是美咲小姐喜欢的葡萄牙诗人的名字。”萨特鲁回答。
“为什么给乌山的商业街起一个你喜欢的诗人的名字呢?”我吃惊地问。
“因为萨特鲁君说,起什么名字都可以的。”美咲噘起嘴说。
美咲和萨特鲁今天晚上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居然已经脸凑得那么近,在一起比较着写在两张纸上的应征名字了。看他俩的样子,就像亲密的姐弟似的。
“你来这儿,直辉知道吗?”
我拿着写有怎么看都没希望入选的候选名的两张纸,这样问道。
“白天给他公司打电话了,大概这就回来了。”
“今天住下吗?”
“我是想住下的,不过,这个沙发,好像被萨特鲁君占领了。”美咲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用在乎我。偶尔一个晚上,我可以住别处。”萨特鲁赶忙客气道。
“你去良介他们屋里挤一个晚上不就得了。”小琴插嘴。
“那个屋子,我绝对不去。”萨特鲁坚决地说。
“为什么呀?”
“还用问吗?良介君睡相难看,直辉哥爱说梦话,烦死人。”
对于萨特鲁的说法,美咲笑着说:“说烦死人,不如说吓死人吧。”
见面前的小琴歪着头,还以为她在干什么,原来是在看我手里那张纸的背面。翻过来一看,是写着“一个人走夜路,要提高警惕!”几个大字的警告传单;因为最近这一带接连发生专门针对单身女性的暴力袭击事件。
纸上画有车站周边的地图,在前几次犯罪的现场画了叉。前几天警察来访问时是两个叉,现在地图上已经是三个了。
“啊,这个呀,在站前发的。”
美咲这么说着,从我手里把那张纸夺走了。
“真是不安全啊。小琴和未来也要多加小心。”
“可是,凶手的特征完全不清楚,这是最可怕的。因为是突然从背后袭击,根本没有时间看清楚对方的脸啊。”
我又从美咲手里把那张纸夺了回来。
“啊,对了。据说第三个受害者,在西友前面不是有家卡拉OK店吗,说是在那里打工的女孩子。”我想起和小琴一起去过那个卡拉OK店,“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咱俩去的时候,那个收费的女孩子呀。应该找两千日元,她差点找了两万日元,就是那个女孩子,记得吗?” “有吗?那样的女孩子。”小琴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这么回答,不打算谈下去。旁边的萨特鲁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便当店的小哥告诉我的。”我回答。
听卖洋葱鸡便当的便当店小哥说,她是这三个人里受害最严重的。她昏过去后,被路过的人发现时,脸已经惨不忍睹了,眼睛、鼻子、嘴变形了,就像装错了位置似的,她旁边扔着一块被血染红的石头。
我们正说着,萨特鲁突然说:“啊,对了,上班前,我得冲个澡。”就去了浴室。美咲目送着萨特鲁的背影,问:“哎,他说什么‘上班前’,那孩子已经工作了?” “是啊,工作了。”我回答。
“做什么工作,这个时间出去?”
“好像是在酒吧那样的地方干活。”回答的是小琴。
“酒吧?他这么小就能在酒吧干活?”美咲夸张地瞪大眼睛。
“十八岁怎么不可以干活?”小琴说。
“啊?他有十八了?”
“我说,你以为他多大呀?”
我这么一问,美咲瞧着浴室的方向说:“我以为也就十五左右呢。”
“如果你觉得他只有十五岁,那么,对他能不能在酒吧干活产生疑问之前,你应该先想想他为什么会住在这儿呀。”
我这么一说,美咲大大咧咧地笑着说:“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