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听半言南山投水,陷贼手莺莺失节

次日向晚,蓂荚同南山整理完行李,便回房去收拾自己的随身包裹,南山独自坐在榻上纳闷,忽闻两响敲门声,见石琅玕径自走了进来。

南山起身正色道:“你来做什么?”

石琅玕拱手施礼道:“在下昨日鲁莽,唐突了姑娘,特来向姑娘赔罪。”

南山扭头说道:“不必了,左右过了今晚,咱们便两不相识,再见无期。”

石琅玕叹口气道:“看来姑娘还在生我的气,在下给姑娘叩头认罪了。”

“你……”南山刚要制止他,却见石琅玕旁开一步,身后现出一个一尺多高的偶人来,对着南山不住地叩拜。石琅玕却笑吟吟地摇着他的折扇。

南山见他又来逗弄自己,气道:“整日见你拿着柄破扇子,天热也扇,天凉也扇,好似离了这扇子便活不成了。我看你不过是拿它故作姿态罢了。”

石琅玕回道:“姑娘此言差矣,这扇子天热时扇可令人凉爽,天凉时扇可令人清醒,总之是有好处,并非故作姿态。在下对姑娘可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何曾故作了姿态?昨日在下虽然出言唐突,却正是言发肺腑,真心流露,若是故作姿态之人,反倒藏着不说了。”

南山哼道:“天下竟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之人。”

石琅玕却笑道:“说得好!所谓廉耻,是知亏心而不为,若无亏心,则无所谓廉耻。在下对姑娘真情真意,故而出言坦率,并非心口不一。璞自问无愧于心,自然不知与廉耻何干。”

南山红了脸,大声说道:“好你个石璞,石琅玕,那我便明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再见你。我也是言发肺腑,真心流露,出言坦率,无愧于心。现在你可以走了!”

石琅玕道:“姑娘何必如此绝情,在下一心取悦姑娘,不过是出于对姑娘的爱慕之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有何错?你看这偶人的头发,乃是昨夜刚从那人的头上剃下来的。”

“嗯?你说什么?”南山不解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偶人,又看了看琅玕。

石琅玕解释道:“昨日惹你生气的那个狗官,我让人剃光了他的头发,为你出气。”

南山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又板起脸说道:“石琅玕,不用你讨好我。昨日哥哥已经为我出过气了。”

石琅玕道:“我知你心中只有归凤兄一人,不过你当真看不出,他心里却只有蓂荚姑娘吗?你在归凤兄心里,只是一个小妹妹而已。或许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全天下只有我石璞最爱你,最了解你,最珍惜你,我才是你的知己!”

南山气道:“我认识你不过两日而已,哪里谈得上知己知彼的!”

石琅玕道:“我的通心术可直视人的神识,从你出生以来,我便认识你了,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我能见到。”

南山怒道:“那又怎样?你会通心术便了不起吗?你能看透天下人的心,你是天下人的知己,天下那么多姑娘,任你去喜欢,任你去娶她吧,何必来纠缠我!你给我出去!”

石琅玕微微点头道:“好,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也会让你明白光波翼的心意,或许今晚,他就会来劝你,劝你嫁给我。”

南山大怒,骂道:“你给我滚!”

石琅玕却微微一笑,道:“人是会变的,总有一日,你会喜欢我。”说罢躬身一礼,退出门去。

用罢晚饭,石琅玕主动来到光波翼房中,笑问道:“归凤兄,在下所托之事考虑得如何?”

光波翼笑道:“怎么?琅玕兄是以此要挟小弟吗?”

石琅玕摇摇头道:“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在下不敢隐瞒,归凤兄请看。”说罢展开手中折扇,递与光波翼。

光波翼接过扇子细看,见扇面上是一副淡雅山水,远处林间隐隐露出数间房角,画面倒也无甚奇特,看那落款处书道:“与世无争,老秋嘱儿切切,乙未残秋。”

石琅玕道:“在下之所以时时拿着这扇子,便是不敢暂忘先父遗训。”

光波翼这才明白,老秋必是石琅玕父亲的别号,他特意在折扇上作了此画,嘱咐琅玕“与世无争”,不许他参与忍者之事。

光波翼将折扇还给琅玕道:“这便是琅玕兄给我的答复吗?”

石琅玕右手拇指摩挲着扇柄道:“原本,我是万万不会答应归凤兄所托之事,违背父训。不过自从见了南山姑娘,在下便认定要娶她为妻,若能达成此愿,在下甘愿破例一次。所以我的答复如何,要看归凤兄的答复如何了。”

“原来如此。”光波翼道,“只怕在下要令琅玕兄失望了。”

石琅玕道:“归凤兄不必如此急着回绝。”说罢起身走到光波翼身前,光波翼扭头向门外看了一眼,只听石琅玕又道:“归凤兄若帮了在下,在下为报恩故,也愿意为归凤兄出手,不遗余力。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