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魂锁解开并无多大实质感受。

不过像是风吹水止般, 那道元阳之气因为解禁而损耗些许后,便渐渐平寂下来。

奚昭等了片刻,仍无动静。

那道气仅如一小簇温热的火苗, 暖烘烘地静放在那儿。

她稍抬起脑袋, 呼吸微促地问:“小道长, 为何它不继续解开禁制了?”

蔺岐尚还处在意乱之中。

额角不住跳动着, 连带着脖颈上的经脉也是。心跳一阵重过一阵, 仿佛随时都会撞出胸腔。

哪怕她仅有细微的动作,那强烈到足让他窒息的快意便会更添一分, 永无止境似的。

他尽量平缓着不稳的气息, 低喘着哑声说:“禁制被破, 会有妖气外泄。元阳之气吞噬了外泄的妖气, 需要时间平复。等将外泄的妖气吞噬疏散干净, 便会自行解开第二道魂锁。”

奚昭明白过来:“意思是只需等着它挨个儿解开了?”

“嗯, 至多半月。”蔺岐稍顿, 又问她, “昭昭,可有何处不适?”

奚昭摇头。

随她动作,一滴热汗顺着面颊滑落, 又被他以指腹拭去。

“小道长,”她的手搭在了他肩上, 指腹压着浅浅的抓痕,“那些书也不算白找了, 竟学得这般用心。”

“嗯。”

蔺岐垂下眼帘, 耳颈已发烫到仿佛滚过热火。呼吸不稳, 语气尚且平静。

“但应适度,以免对你身体有损。”

“那……”奚昭捏了下他发烫的耳尖, “可以,拿出来了。”

蔺岐便将手扶在了她的身侧。

借着他往上撑抱的力度,奚昭缓慢又艰难地稍坐起身。在半空顿了瞬后,才又朝后坐了点儿。

她视线一垂,复又抬起,迟疑着问:“你没事么?”

“运转内息亦可平复。”蔺岐啄吻了下她的唇,“昭昭无需顾及我。”

这房中原点了两盏烛火,现下仅剩一盏。暗淡光线下,奚昭看见他的脸色隐有些泛白。

她便捧住他的脸,问:“小道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看着脸色好差。”

蔺岐握住她的腕,指腹轻轻摩挲着。

“并非。不过方才叫蜡油烫着了,有些疼。现下已好。”

“那便好,下次要小心些。”奚昭搂住他的颈,回吻一阵,才又将头埋在他肩上,阖眼道,“蔺岐,我困了。”

蔺岐一手托在她身后,轻拍着。

等耳畔的呼吸渐变得绵长,他才停下。

他散去了用以压制内伤的内力,下一瞬,便感觉喉间陡然涌起股清甜。

抬手捂住嘴后,他低声闷咳两阵。

掌心一片湿润。

他垂了手,余光瞥见手心一片血红。

他只当没看见,随手掐了个诀法,掌心和嘴角的血迹便被抹得一干二净。

闭眼缓了片刻后,蔺岐躬伏了身,头抵在奚昭肩上,搂在她身后的手越发收紧。

-

明泊院外。

细雨朦胧,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鬼影。

月问星远远站在廊道拐角,一眨不眨地盯着守在院门口的人。

一共两个。

左边那撑伞女子她勉强认得,是施白树。

同往常一般面容冷淡,腰后双刀折出星点淡光。

另一个……

月问星视线一移,看向蹲在右边的男人。

他扛着把伞,大喇喇蹲在地上,一副懊恼神情。

赤红头发比施白树的双刀还打眼。

没见过。

月问星忽想起奚昭之前跟她说过。

这院子里来了两个侍卫,除了施白树,还有个叫什么潜。

是他么?

她微蹙起眉。

虽是侍卫,可为何要将所有人都拦在门外?

月郤和那姓蔺的道人也拦过她,却都手段温和。

且是因为她是鬼,离奚昭太近对她并无多少好处。

所以才拦她。

而现下,这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给明泊院布下了层层结界。

明显是不想任何人靠近。

为何?

出了什么事么?

她想上前问一问,可又不愿和那两人说话。

正踌躇着,忽有一只纸鹤穿过细雨,朝施白树飞去。

施白树接着纸鹤,展开细读。

一旁的绯潜原还在往水滩里丢石子儿,见她收着了封纸鹤传书,忍不住分去两分视线。

良久,施白树折好信,转身就往里走。

绯潜一下站起:“你不守了?”

还没到时间呢,怎么就走了。

施白树顿住,瞥他。

“事已办好。”

简单抛下几字,她提步便离开了。

办好了?

绯潜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奚昭没和施白树详说结契的事,只请她帮忙在外面守一阵,以防有外人闯进。不过那施白树似乎把这件事当成了什么关乎性命的头等大事,光是结界就布了三层。

现下她说事已办好,多半就是结好契了。

可结好契了为何不给他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