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京华

这是让姜梨用银子收买同窗，帮她舞弊。

姜景睿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服气，不甘心，不过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估摸着大伯父也许会想法子找其他的门路让你不至于输得太过难看。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姜景睿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借给你，你用这些银子，去明义堂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的。”

姜梨扫了一眼姜景睿手里的可怜巴巴的几张银票，平静地开口：“你若是再拿几十张银票出来，或许有这个可能。”

“你就那么肯定，跪下来道歉的是我？”姜梨问。

“嫌少了？”姜景睿摸了摸鼻子，“这已经我的所有家当了。我娘平日里给我银子不多，你若是需要，我还能去找我大哥要点，不过几十张太困难。”

可自己今日来可不是胡闹的，姜景睿道：“咳咳，虽然你应下赌约很有我当年的风采，不过这事做得太冲动了。姑娘家要真的跪下来给人道歉，你日后还想不想要嫁人？你当时便应该斟酌一下，孟家那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分明就是等着你掉坑。”

姜梨摇头，明义堂进学的人都是官家小姐，哪里就缺了那点银子了。况且如今的问题根本不是银子，姜梨在明义堂除了柳絮以外，几乎是明义堂所有女学生的敌人，谁帮了姜梨，谁就是与整个明义堂为敌。除了柳絮那个傻姑娘，谁还会这么做？

姜景睿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起来了，分明他比姜梨还要大些，可每每总觉得自己才像是弟弟似的，姜梨更像是不愿意哄小孩子的大人，耐着性子与他胡闹。

况且，她必然会输得很惨，这是整个燕京城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行了，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姜梨问他。

“姑娘，”一边的桐儿突然眼睛一亮：“若说银子，叶表少爷一定有不少银子，问他借如何？”

姜景睿一口茶水还没进肚子，差点咳了出来，大叫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个姑娘家，说话文雅一些，这要是被大伯父听到，你得在祠堂里写一万遍家规。”

姜梨一怔，一边的姜景睿也反应过来，激动地道：“不错，你那个表哥是叶家人，应当不缺银子。你这不是才帮了他的忙，你找他，他定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我又不是青楼里的花魁红牌，有什么风采可睹。”姜梨毫不客气地道。

桐儿和姜景睿齐齐看向姜梨，姜梨默了一刻，才道：“罢了，他自己也要参加国子监的校考，这时候和我沾上关系，可不是明智之举。”

才坐下没有半刻，姜景睿又兴冲冲地不请自来了。他应当是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回自己院子，手里还提着蝈蝈笼子。见着姜梨就道：“姜梨，你可真厉害，现在外边可都传遍了你的赌约，我的那些好友都知道我有这么个堂妹，很想一睹风采呢。”

若是姜梨现在求助于叶世杰，叶世杰心里也会看低她。况且叶世杰和李濂那头的官司也没扯清楚，姜梨并不愿意现在就在明面上和叶世杰打好关系。

姜梨被白雪这句话逗笑了，笑过之后又只觉心酸。她若是有福之人，也不会遇上沈玉容，害得薛家家破人亡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此次校考中叶世杰一鸣惊人，她自己同样一举成名，那之后的事情也就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再好不过。

“我看姑娘不会输。”白雪认真道：“姑娘是有福之人。”

姜梨道：“六艺，书、乐、礼、数、御、射，拔得头筹，最好样样第一。”

进了屋，桐儿给姜梨倒了杯热茶，道：“不管结果如何，便是姑娘输了，那也是堂堂正正地输，总比那些连比都不敢比便打了退堂鼓的人来得有勇气。”

姜景睿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姜元柏大概觉得姜梨这头走不通了，便长叹口气，拂袖而去，姜梨猜他是去想别的法子了。

姜梨心里盘算着，书乃文书，是她自小所长。乐是琴乐，前生她的七音琴可与萧德音不相上下，也是不难。礼更简单，记忆超群，况且又是过去所阅。数是商数，小时候家中无女子，便是姜梨管家。御则御马，这个她也和薛昭练过，曾被叫好。射是射箭，也曾射雀打猎，坐啖野味。

姜元柏还想找个先生这几日让姜梨好生熟悉一下，免得输得太难看，也被姜梨婉言谢绝，姜梨只说这么短的时间里实在勉强，还不如养精蓄锐。

这些过去曾融入她生命里每一部分的平凡事，到了明义堂，到了燕京城，被镀上一层金，便成了贵女引以为傲的“功课”。

原以为三堂会审要纠缠好一阵子，没想到并没有过多久。一来是姜梨认错诚恳，二来是木已成舟，现在也不能取消赌约，姜老夫人和姜元柏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季淑然和姜幼瑶又巴不得姜梨出丑，这事竟然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