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行

只有宁渊仍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屋内的躺椅上,她低着头望着杯中浮动的茶叶,轻轻晃荡两下,眯了眯眼,一脸惬意的模样,似是丝毫未曾听到大堂里的言论。

年俊别在腰间的佩剑也横立在侧,眼中一丝厉芒闪过,杀气渐渐溢了出来。

“够了,大丈夫立于天地,焉能随意欺辱女子,白稳,你如此行事,真是小人莫如!”顾易一拍桌子,大声怒喝起来,他刚刚才从好友口中听得原委,本就对那背信的赵然颇为不愤,如今竟有人说出这样的无德之话,尽管他不识得那洛家小姐,可也觉得至少该仗义执言。

清河拿着筷子的手猛地放在桌上,桌子的板面出现了丝丝裂缝。她满是愤懑,脸色通红,眉毛皱得能打出个结来。

他为人正直,本就面容端正,这番凛冽的话语说出来虽是让满座俱惊,可也正气凛然,让人忽视不得。

洛家好歹也是忠勇世家,又握着云州十八郡的重权,他这般煽风点火的辱没洛家小姐,是想把赵家彻底推到和洛氏对立的地步吗?

白稳出生世家,父亲更是官拜户部尚书,一向眼高于顶,如今突然被人驳斥,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他这话说得甚为刻薄,而且声音不小,满座闻之皆有些动容,尤其是赵南,他瞧得白稳脸上的得色,皱起了眉。

他朝顾易看去,像是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慢慢的道:“我道是谁,顾闰年,你不好好的呆在南巷,跑到这里做什么?况且,那洛家小姐的事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斥责我?”

先前询问赵南的白姓公子把手中的折扇一收,在桌上敲击了两下,引得众人聚目后慢悠悠的道:“宫里传来消息,洛家小姐德言不显,我看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唯命而已。”

顾易脸色通红,走上前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柳章拉住了衣摆,柳章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画卷,轻轻摇了摇头。

虽说是询问,但多少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不少人俱都皱起了眉,他们恭贺赵然娶亲是一回事,可堂而皇之的议论深闺小姐的品行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大多是天子门生,读书数十载,倒也知道如此妄论实在是不厚道,一时间都收了声,场面登时冷了下来。

顾易神色一顿,懊恼的摆摆手。

“哎,也不知那洛家小姐如今怎么样了,传闻她从不踏出家门一步,好武成性,容颜粗鄙,也不知是真是假?”一青衣男子围坐在赵南附近,疑惑的开口询问。

白稳看他们僵持的样子,便知这顾闰年定是有事需请见肖大师,心里盘算着一会定当派人缠住这穷酸秀才,偏不让他心想事成才是。

方紫菲听着并不答话,只是脸色更加红润,神情也微微骄傲起来,她转了转眼珠,不自觉的朝外面看去。

楼下突然跑上一小童,生得唇红齿白,伶俐活泼。他蹬蹬跑着的声音打乱了二楼的僵持,不少人认出他是肖大师身边跟着的童子,以为大师已到,纷纷站起身来。

她旁边坐着的一女子打趣的轻推了她一下,声音颇有艳羡:“紫菲妹妹就是福气好,赵家公子才学俱佳,又对妹妹一往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小童子跑上二楼,见得众人起身相迎也不意外,他翘了翘眉,软诺诺的声音便已出口:“先生说今日有事要办,就不来这宴席了。”

旁边厢房里的黄衣女子摇了摇指尖,锦帕轻轻捻动,脸颊绯红,双眼娇羞的望着裙摆下方,嘴唇微微抿了起来,显是心情极好。

他说完便朝下面跑去,来去颇有些无踪的意味。只留下满座大叹可惜的仕子,肖大师一向随意散漫,这般的事时常有之,倒也无人发牢骚,不一会其他人便各自组成小圈讨论起诗词歌赋来,这是他们一月一次的聚会,虽说肖韩谨未出现,可也耽误不了他们吟诗作画的雅兴。

旁边站着的仕子俱都点头,豪门世家中一向以赵氏为首,更遑论如今宣和帝对他宠信的紧,这新科状元倒真是前途似锦,满门荣华。

只有顾易懊恼的叹口气,神色颇为失望,柳章看他收拾桌上的东西,劝慰的道:“京城有那么多聚会,肖大师定会有出现的时候,闰年,你别失望了。”

旁边的人看赵南脸色不愈,忙搭腔道:“赵然兄就是有福啊,这方家小姐温良贤淑,容貌顶尖,出身清贵,和赵然兄简直是天作之合,他日大喜,我等必当亲上府中恭贺。”

顾易点点头,朝柳章拱拱手,正待说些什么,坐在窗边的一人惊疑的声音打断了他欲开口的话。

赵南掩下了眉色,看到旁边的人因他的答复而或失望或艳羡的模样扬了扬眉角,一群蠢货,真以为那废婚事件能对赵家有什么影响吗?

“快看,是那辆黄金马车。”出声的人显是知道这马车属于谁家,语气颇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