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揭开

“一切与我无干,谁坐天下我不关心。”

叶韩没有接话,只是拿起散落在各处的棋子一粒一粒放在棋盘上,隔了半晌才慢慢道:“云州会成为我的阻碍吗?”

这是在告诉他不要把她扯进天下之争吗?

“你想要天下。”肯定的声音,深沉铿锵。

青年挑了挑眉,还真是诚实的性子。

他的棋势杀伐霸道,比之当年的封凌寒而言毫不逊色,一盘棋足以看尽一人,她却用了两次才做到。

“我以为你会说别把洛家牵扯进去。”

“是两盘棋。”宁渊敲了敲桌子,眉宇间一派散然。

宁渊抬了抬手,眼底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

“不,我输了,只是一盘棋就让我无迹可藏,洛宁渊,你还是第一个。”

“天下若是大乱则根本无法苟安一隅,洛家手握重兵,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这是唯一一个居然让她下了两局棋才能看透的人。

“可你不是说与你无关?”青年摆弄棋子的手一顿,眼底骤然划过几许讶色:“你居然想把洛家拱手相让!”

“我输了。”宁渊说得很坦然,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想到今日在北叶园恰好碰到的那团圆球,叶韩皱了皱眉,他敢肯定,在今天之前对面的女子绝对没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温润的棋子散落在地毯上,黑白分明的色泽纵横交错,像极了战场交锋的沙盘。

那团东西也能接掌洛家?这恐怕比五百年前的墨宁渊和太祖重新复活还要让人匪夷所思。

宁渊将手里的那粒子轻轻抛在棋盘上,棋局终。

百年基业,倾世权柄,居然弹指间就能放弃,到底是不在意,还是……

局面骤转,死而复生,潜龙遨游。

叶韩抬头朝对面的女子看去,纯黑的衣袍,纯黑的发丝,柔润的下颚勾勒出优美而绮丽的弧度,茶色的眸子淡沉的色泽就如陈酿百年的醇酒,神秘而悠远。

优雅的声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散漫,叶韩看着那双凤眸里的了然,苦笑一声落下了最后一子。

她就坐在这,但却让人无法从她身上看到任何一点属于寻常女子的娇弱和婉约。

“落子。”

宁渊抬起眼,里面的光景便溢了出来,极致的尊贵和深沉,顾盼流转间深邃而睿智,这样的女子,恐怕就算是世代功勋的洛家也教养不出吧!

杀伐的双方只剩最后一步,黑子大获全胜,白子岌岌可危,任是谁,也无法在这样的危局中突破重生。

“你真的只是洛宁渊吗?”轻轻的低喃在房间里响起,浅浅回转后慢慢散开,声音太低,连对面坐着的人都没有听见。

黑衣女子眼中的神色越发深沉,摇摇头撇了他一眼,然后指向棋盘。

叶韩兀自回过神来,发现宁渊仍是淡淡的望着他。

“皇室一向视叶家如眼中钉,肉中刺,我不过是求自保而已……”

“我该走了,多有打扰。”

“你想要什么?”

宁渊点点头,反正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她不想卷入纷争,外面怎么斗与她无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渊手中旋转的棋子一顿,停了下来。她朝叶韩看去,定定凝视的目光平淡而漠然。

宁渊摆了摆手朝桌边的软榻走去,叶韩还没有跨出门槛,她已经重新瘫倒在了上面,神色愉悦,甚至喉间轻微的哼了一声,显是极舒服。

叶韩摇了摇头,瞧见宁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沉声道:“况且女子又如何,别忘了当年的隐山之主也是一介女子之身,同样搅得天下大乱……哦……你和她还是一样的名字。”

在地上坐了半天,应该是难为她了,只是她怎么会养出这么一副性子来了?

除非是生为皇家之人,或是……来自那个世间最强大神秘的地方。

刚刚还肃穆无比的气氛硬是让女子的哼声给折软了几分,叶韩好笑的抬抬眼,向外走了几步重新回转身来。

这样的气度和芳华,平生仅见。况且还是云州十八郡的掌权者,哪个皇帝疯了才会好生生的把这种隐患供养起来。

明润的微光下,躺在软榻上的女子慵懒无比,但即使是如此,满身的气势仍是让人无法逼视。

叶韩一怔,轻笑一声:“如果你就这么一副样子出现在宣和帝面前,恐怕他是第一个选择杀了你的人。”

洛宁渊,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个女子,皇家根本不会在意。”扬起的凤眸挑的极高,似是挑衅的道。

有入主天下的能力,却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

“云州洛氏要真是这么好摆弄,也不会几百年都让皇室如鲠在喉了!比起岭南,他更想要的是你洛家的三十万铁血大军,不是吗?”

能看着洛家卷入纷争,却又能理直气壮的游离在一切权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