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轮回

百里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一字一句就差咬牙切齿了：“我前几日才问过他，他说……要等那个夸下海口为他说媒的人回来了成婚！”

清河思考了半晌，掰着指头算了算，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快了，等小皓成婚后，有了洛家继承人了，咱们就办。”

谁都知道，当初在晋汉城下，不可一世的叶家统帅当着三军将士许下了这个承诺，如果要等封皓成婚了他才能成亲，百里家这嗣是绝定了！

百里询的声音染上了笑意，他转过清河的头，一字一句问道，眼神晶晶亮，哪还有半分刚才稳重的模样。

“百里，你可得加把劲，清河姐姐今日在校场也说了，我云州数十万将士，有谁能胜过她手中长鞭的，她便许谁一个承诺！若是我云州儿郎要迎娶清河姐姐，你那小身板可拦不住哟！”

“倒是你，打算……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我家老头子说再不把你带回京城，他就要自己亲自来了。”

身后清扬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百里询抬眼看向院子外背着剑龇牙咧嘴的封皓，僵着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百里询握住清河的手，安抚的摸了摸，打断了她的黯然急切，声音平和安宁：“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把……师父和叶韩找回来。”

“洛清河，你身上女儿家的矜持……都跑到哪里去了！”

“清河，放心，他说过，等我功法大成之日，会告诉我们一切，那时候我会自己找到真相。”

清河转了转眼珠子，也觉得这件事估计是自己理亏，迅速坐直身子讨好的笑笑：“百里……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生气……”

清河叹了一口气，看着快被百里翻烂了的书，低声道：“就连三年前莫西和陛下大婚他也没下山，而且他始终不肯告诉我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姐和叶韩会一起消失……”

估计是百里询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清河呐呐的停住了声，倏的起身朝院外跑去。

“他既然不打算下隐山，那送来这些书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一会，鞭子破空声在院外响起，一时之间惨叫暴怒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恩，阵法一途我接触得太晚，研习了三年现在也不过才勉强入门而已。”

“臭小子，叫你多事，我明日就把城里的将门小姐全给请过来，哪个看上了你，我就给人家烧香拜佛，再把你送上门！”

“你又在看这些，全是司宣阳送来的？”清河看着石桌上堆得如小山一般的孤本古籍，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她如今对躲在隐山上的那个人满身怨气，只要是他的东西，看什么都不喜。

“别揪耳朵，清河姐姐，疼，我错了……”

百里询听着点点头，拉着清河的手做下，摆了摆手，院子里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年俊走进院子，看到外面的闹剧，不苟言笑的面上也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恩，现在四海升平，日子越发清淡了，他和年俊想着打艘大船，翻过了年就出海，看看能航到什么地方去。”

“你说呢……他们俩哪天整不出一点事来。”

百里询抬头，见到清河鼻尖沁出的汗珠，忙接过侍女手中的汗巾替她擦干，眼底有着淡淡的宠溺：“又去训练将士了？小皓还是舍不得从军营里回来？”

“我去拦拦，别又把家里的房顶都掀了！”

“百里，我回来了。”

百里询抿唇笑了笑，重新拾起桌上的古籍翻看起来，过了半晌，他抬头朝外望，温润的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暖意。

那神态做派像极了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清河这么想着，眼圈便红了起来，隔了半晌才装作无事一般走上前去。

朝阳之下，红衣少女、劲服少年，还有皱着眉跑上前的青年，一如他初见时般，从未被时间划去棱角——这是他所能守护的世界。

庭院里，一身玄袍的青年坐在石凳上正翻看着古籍，神态宁和。清河蹬着长靴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场景。

师父……百里询朝东方看了一眼，笑容焕然。

云州洛府。

你看到了吗？我在替你守护他们。

三年后。

隐山之中，青年远望的方向，仍是一片静谧安宁。

同年寒冬，宣谨帝诏书敕下，洛家家主封皓得封镇国侯，远离京城，统御广裘的漠北之处，辖云州十八郡，以昭天子之德。

直到……

隐山以一种格外强硬的姿态宣布了对大宁江山的守护。

“如何？这便是他们日后的命运。”

十里红妆，天下侧目。

清冷的声音悠然而起，听起来恍失实质一般神秘，但又格外深沉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