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野犬(第2/3页)

点击一看,居然是谢掩风发来的消息。

多少年了,那小子从没主动联系过一句,今天当真是稀奇。

打开讯息,上面的内容简洁明了——

【风向不对,周边有鬼】

邵揽余神色如故,眼神冷冽了一瞬,又若无其事恢复原样,没给予回复,直接关掉了通讯。

处理好手头事情,邵揽余回过神,发现费慎已经一样接一样,动作迅速地修好了餐桌、柜子以及窗户等几样家具。

整体说不上焕然一新,但确实看着比原来要结实得多。

对比他的游手好闲,费慎忙碌到额头上甚至出了汗,汗液濡湿茂密的睫毛,衬得那双浓眉大眼格外清亮。

邵揽余清清嗓,夸奖道:“不错,这样青叔以后住着也能舒服点,好人做到底,要不你把房门也修一修?”

费慎随手将工具扔到一边,用早上喝粥的碗接了点水,咕咚灌进嗓子眼,看人的眼神凉飕飕的。

“你使唤谁?”

邵揽余好言好语:“我这是建议。”

费慎回敬道:“那我建议你去睡大街。”

怼完这句,他放下手里的碗,身形一掠出了大门。

青叔不知何时离开的房间,一个人坐在荒凉的前院,捣鼓用于生火煮饭的枯草,捆成一堆堆储存备用。

耳旁响起动静,青叔直白道:“别乱跑,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要是迷了路,到死那天也没人知道。”

他眼瞎耳不瞎,双眼废了后,听觉反倒更灵敏了。

不仅能分辨出是费慎的脚步声,还能听出他是朝哪个方向走。

费慎停了停脚步,说:“就洗个手,丢不了。”

修理家具使得双手和小臂沾了不少灰,被汗水一浸,擦都擦不掉。

回忆起地图上标注了附近有条小河,正好能洗脸洗手。

“是不是要去廊河?”青叔问得很准。

“嗯。”

“别去,屋后头有口井,那也能洗。”

费慎刚迈出的腿又放下,那股倔劲儿上来了:“不能去?我就想上河里洗。”

“河里有死人,好多个,”青叔语气冷静得可怕,“顺着上游冲下来,尸体全是黑的干的,脸都烂了,前段日子廊河臭烘烘的,你要去就去吧。”

费慎一阵沉默,倒不是被对方形容的画面恶心到了,而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出,青叔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他双眼失明,是如何发现那些所谓的尸体的?

“青叔,你听谁说的?” 有人替自己将疑问指了出来。

邵揽余出现客厅门口,衣冠整洁,长身玉立。

哪怕落到再差劲的环境,他依旧能维持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斯文矜贵,言行不急不躁,举止游刃有余。

青叔道:“镇上人说的。”

费慎接着问:“尸体怎么会是黑的干的?”

按理说在水中泡着的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得苍白浮肿,无论饿死还是被人打死,遗体都不至于发黑发干。

青叔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我哪知道,你要去就去,别在这啰嗦。”

费慎远远与邵揽余对视一眼,突然间有了默契,两人心照不宣往廊河方向走。

只可惜事与愿违,赶到廊河边后,并未看见什么非同寻常的画面,也没闻到青叔说的臭烘烘的气味。

廊河水比想象中清澈许多,水里不见鱼虾,只有一簇簇新鲜发绿的青苔。

河流附近要么是倒塌的枯木,要么是黑黢黢的山石,气候有着春夏的炎热,却感受不到春夏的气息,别说鸟了,连声虫鸣都听不见。

所见之处荒芜萧瑟,死寂一片。

目视潺潺流动的河水,邵揽余说:“洗吧,你不是就要上这洗吗?”

费慎哦一声,弯腰捡起河边的小石子,扔进水中:“又不想洗了。”

邵揽余拆穿:“天天训练的人也有洁癖?”

“洁癖称不上,”费慎屈膝蹲下,忽然一笑,“至少没到邵老板您这种程度。”

他说着,手伸进河里晃了晃,五指张开舀出水滴,故意洒到了邵揽余裤腿上。

“……”

邵揽余默不作声,垂下眼睫,看见费慎扬起了得逞的笑容。

对方两颗虎牙尖露出来,肆无忌惮中包含一丝凶相,莫名和藏匿于深山的野生动物有点神似。

生性顽劣胆子大,喜欢故意吓唬过路行人,本以为是恶作剧,可没想到吓唬完真的一口咬死了猎物。

邵揽余头回如此深刻的感受到,眼前这人实打实才刚到二十岁的年纪。

二十岁,骨子里的幼稚与天真尚未完全褪去,稍不留意便会忍不住暴露于人前。

邵揽余一言不发,端详片刻,忽然用手按了按费慎头顶,如同许久以前那样,摸小狗似的,带着逗弄招惹的意味。

“回去了。”

费慎被这一摸定住身形,笑容僵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