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第2/2页)

说到这儿,章和帝不再看她,而是语气平静道:“你托生得好,已是万中无一的命。但你记住,公主府不是你狂妄的资本。”

满堂寂静了一瞬。

淑娴以及庄妃的脸色先后难看起来,大概都没想到章和帝会在淑娴的驸马面前这样训女,岂不是让忠义伯家看不起淑娴?

连嘉善也眉头一皱,还是展岳轻声在她身旁耳语道:“前些时日,淑娴公主在京郊圈了处庄园为己用。”

“那庄园原是有主的,苦主找上公主府去,淑娴公主倒好,直接派仆从将人撵出了京城。驸马前去好生相劝,公主也未听其劝阻,夫妻二人还因此吵了一架。”展岳不冷不热地说,“为此事,淑娴公主险些被御史参奏,多亏了忠义伯府为她四处奔走,这才把事情平息。”

展岳看眼章和帝的脸色,低声道:“不过,现下看来,父皇应当还是知道了。”

嘉善迅速看了眼上首的章和帝和庄妃,眼角余光又瞥过淑娴。

心想淑娴上一世虽然也骄纵任性,但还不至于发展到圈人田庄的地步。哪怕是后来,赵佑成被立为东宫太子,淑娴也只是来她的公主府耀武扬威了一番。

怎么这次,倒这样急不可耐?

敢依仗权势公然圈地,她莫非是缺钱用?

嘉善静坐片刻,悄声问展岳说:“庄妃知道吗?”

展岳似乎很是享受与她这样咬耳朵的时光,一手搭在嘉善腰肢上,将她凑近自己些许,一边侧头去轻声与她道:“大概是知道的。”

“前日,庄妃娘娘将自己随身的乳嬷嬷派到了她的公主府中,当府上掌事。”

庄妃的乳嬷嬷,也就是总为庄妃出谋划策的窦嬷嬷。

这位窦嬷嬷在宫中的资格很老,比郑嬷嬷的年纪还要大,是庄妃心腹中的心腹。含珠当年,就是被窦嬷嬷花言巧语给唬住,从而为庄妃效忠了十来年。

嘉善这段时间闭门养胎,其余的精力也都分散到了秦王妃身上去,没有料到淑娴居然能做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想来,庄妃最近大概也是在为赵佑成烦心,这才放任了淑娴闯下大祸。

嘉善对淑娴的这门糟心官司并不关心。

展岳适才说她“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这话也许不假。但也只有像展岳这样与她心意相通之人,才能明显看出她的心思来。

反而是淑娴,愚蠢又单纯,想什么都容易让人昭然若知。嘉善本就不曾将她放在眼里过。现下见她自毁长城,更不会把她视为对手。

不过是有些可惜忠义伯府,无辜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

嘉善笑笑,不再想淑娴的事儿,低头专心吃眼前的胭脂鹅脯。

这道菜精细而美味儿,上头还淋了点杏子汁,正好符合嘉善如今喜酸的胃口。她手执银箸,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展岳正与章和帝和赵佑成几人酌酒,见嘉善喜欢吃这盘胭脂鹅脯,他便将余下的鹅脯都剃好,搁在嘉善面前的小碟子中。

他举止流露得亲密而自然,嘉善好像也不觉得稀奇,就着碟子继续用膳。

邻座的忠义伯世子瞧见了这番动作,便有点不自在地看了看淑娴。就连斜对面坐着的赵佑成,神色也古怪起来。

这二人心里想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大丈夫顶天而立,怎么能这样伺候妻子?没得失了威风。”

只是质问之余,却始终又有些怅然若失。因为忠义伯世子内心明白,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为自己媳妇儿做这样的事儿。

赵佑成则是对他未来的妻子多了几分期翼。

就在诸人各个深思浮想的时候,一位殿外的小黄门却略过众人,伏在章和帝跟前小声禀报了几句。

章和帝似乎是怔楞了一刻,下意识地往展岳以及嘉善的位置上望去。

察觉到父皇的视线,嘉善放下银箸,心中忽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她慌慌张张地看向展岳。

展岳好像也明白了,他的呼吸错落了一瞬,握着杯盏的指尖更是倏然攥紧。

下一秒,果然见章和帝启唇,他缓缓道:“安国公府的老太君要不好了,你二人即刻回府。”

展岳放置在食案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明明身上还穿着那样红的衣服,此时此刻,在他脸上却再衬不出血色来。

“砚清,冷静些。”嘉善死死地握住他的手,与展岳十指相扣。

她的声音有点哑:“我们这就回去看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