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杏酒
风吹起那面具人的灰色长袍,他轻轻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面具,语气中带着几分寒意:“小兄弟为何急着要走呢?”
“我还有事。”苏白衣一步踏出,却又停了下来。
苏白衣尴尬地笑了笑:“二位一看就不是冲着酒来着,我想不是劫财便是劫色了,还不赶紧跑了。”
“对了,这位苏公子!”小二高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就是谢先生的得意弟子啊!”
“哦?为何我们不是冲着酒来着。”面具人问道。
别看到我,别看到我,别看到我。他在心里不停默念着。
“你们一个和尚不喝酒。”苏白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和尚,又指了指面前的面具人,“至于你,你戴着面具还怎么喝酒?”
苏白衣放下了一粒碎银子,起身背起书箱悄悄地往外走去。
“我们确实不是为了酒来的,我们是为了你家先生来的。”面具人倒是坦然。
“这么神奇。”面具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可那中年和尚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看上我家先生的字了?我家先生写字很贵的……城里的有钱人每年过年来求一副对联都……”苏白衣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咽了口口水。
“像是嵌入了这张桌子之中一般是不是!”小二得意地将手中的白布往背上一甩,“不是我吹牛,当日我可是亲眼看到谢先生写下这几个字的。那天他和城里的李秀才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用手蘸了蘸杯中的酒水就在桌子上写下了这句诗。他们走以后,我用布擦桌子上的那些酒水,每擦一下,那字迹就往下陷一分,每擦一下,那字迹就往下陷一分,最后桌子擦干净,那字迹却一直留在那里了。”
一把弯刀忽然从那面具人的手中飞出,在离苏白衣的额头仅一尺之遥的地方停住后急速旋转着,凛冽的刀风刮得少年郎的额头有些生疼。
“哦?谢先生。”面具人轻笑了一下,“看这字迹,不像是用毛笔写的。而像是……”
“家师姓谢,名知泽。”
“这是当年谢先生写下的。”小二将一壶杏花酒放在了桌上。
“那桌子上的那两句诗就是他写的!”
“杏花村中杏花酒,杏花酒解千种愁。”面具人伸出一根手指触过那一行字,幽幽地说道。
“他今年四十有余,面白无须!好酒,好酱驴肉!很懒!过年期间那些对联,都是让我替他写的,但是收了银子从来没有分给过我!”
“给我们来一壶酒,一壶茶,杏花糕便不必了。”面具人和戒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面具人低下头,忽然看到桌子上写着一行字。
“够了。”面具人手轻轻一拽,那柄弯刀重新飞回到了他的袖中,他侧身让开了路,“和你师父说一句,谢知泽这个名字不好听,以及客人来了,希望他,客至皆迎。”
“不饮酒也没关系,本店的杏花糕也是一绝。”小二急忙道。
“客至皆迎?”书塾后院之中,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儒士将一块酱驴肉丢进了嘴巴里,看模样应该便是那小二提及的谢先生了,“这家伙口气还挺大啊。”
“我从不饮酒。”这名为戒空的中年和尚直接走入了凉棚,“给我来杯茶就行。”
苏白衣俯下身,低声道:“师父,从那夜阑城离开后我就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姑娘呢,现在想想应该是这两个人,当时就觉得暗处还藏着几个人,我还以为是我多心了。他们也是为了这三页残卷而来的?”
与中年和尚同行的还有一个面具人,身材瘦削背着一把墨绿色的大伞,听声音倒是个和善的年轻人:“也对,既然都到了这里,应当喝一杯杏花酒。戒空首座,你觉得呢?”
“这三页残卷他们自然是要得到的,不过他们此行,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三页残卷,可请不动他们。”谢先生笑道,“你可知他们二人是谁?”
苏白衣悄悄地把那残卷收到了怀中。
“猜不到。”苏白衣摇头。
那两人一人是个和尚,身材魁梧,看年龄约莫四十有余,胸前挂着一串巨大的佛珠,手中拿着一把月牙铲,神色严肃,他听到声音转头看了那小二一眼,吓得那小二往后退了一步。
“天下第一大派,上林天宫。”谢先生喝了口酒。
“我这小铺子哪有什么生意。”小二见苏白衣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转过头恰好看到门口有两人路过,急忙向前招呼着。“两位客官看着面生,应是赶路路过咱们杏花村吧?要不进来喝一杯咱们村的特色杏花酒?”
“啊?”苏白衣张大了嘴巴。
苏白衣笑了笑:“关心你自己的生意去。”
“上林天宫坐镇维龙山,门中有三楼四院,那个叫戒空的和尚是上林天宫刑律院首座,那个面具人是千机院副座温惜,他们查我的消息查了十几年了,也是时候找到我了。”谢先生又往嘴里丢了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