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港口

“是，小的明白。”

“是。”徐杰转身刚走两步，又听得身后大姑娘吩咐，“看看码头上有多少散车，不够再去车行租。”

念秋捂着嘴笑，“小姐就是心善也都心善得冷冷淡淡的。”

“都送去那里。”

“你这心善的要求也太低了。”花芷哂笑一声，“去给他们结帐吧。”

“是，小的去过两次。”

“是。”

“没怪你，事情办好了就是办好了，没人会挑你的刺，我没有那么难侍候，去租些板车，城南那个庄子你识路吗？”

念秋去结帐，花芷却又下了船，在码头上慢悠悠的晃着。

“小的不敢……”

世间百态，在这码头上就能看足，她如同一个过客游走其中，却不沾染上半丝喜怒哀乐。

“是不错。”花芷拍拍手，看向神情不安的徐杰，“既然知道事情办好了还有何惧，我还会挑你的理不成。”

又一艘船靠岸，见是一艘普通客船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往一个飘散着海腥味的地方走去，这辈子她还没吃过海味呢。

看大姑娘一直不说话，徐杰心下忐忑，没话找话道：“货上船之前小的都挑着检查了，蒂把都是绿色的，下树时间不长，水路风大，每天舱门都打开对着吹，现在虽然比不得才上船那会，但应该也还算得上新鲜。”

客船甲板上，世子注视着那道悠悠游游的身影，待船停稳才收回视线，低声吩咐，“一组去胡家，二组随我走。”

下到船舱，放到眼去全是黄澄澄的柑橘，花芷围着转了转，时不时挑一个出来剥了吃上一瓣，十个里倒也有七八个甜的，剩下的两三个即便有点酸也是本身的酸味，倒也能让人接受。

“是。”

意思就是让他们别跟着去吧？这辈子头一回来京城的一众人对望了一眼就纷纷点头。

最后再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那个方向，那人已经钻进了人堆里，丝毫不在意加诸于女人身上的那些个规矩，肆意得无所顾忌。

“这是我们府里的管事姑娘，待她验过货后便会结帐，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在外面稍等片刻。”

这是仗着码头上无人认识她？世子翻身上马，想起她多年来连门都不出，恐怕不止是码头，就是走在城中街上怕也没什么人认得出，更不用说她还遮掩了容貌。

船上的人在看到徐杰领着人上船时就都走到甲板上来等着了，待看清是两个姑娘家低声嚼了好一阵舌根，不过真等几人上了船便都一个个闭上嘴，说不得这就是京城中人的行事呢？他们都还有银子没结清呢，还是别惹事的好。

世子又想到了那个雨夜，那张冷艳到近乎凌厉的脸。

这样的担心也就是一瞬，看着大姑娘走得如履平地比他还要稳，他除了赶紧追上去都不敢去回想自己第一次上船是什么个表现。

念秋找到自家小姐把她从人群里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哭了，小姐如果带着这身味回去不用其他主子发火，迎春就得收拾她！

徐杰原本还担心大姑娘会怕，毕竟下边就是水，虽是浅水区，但是哪家的姑娘不怕掉水里？那可不只是会不会淹着的问题。

“我让老板包了些海味，去付钱。”

“上去。”花芷率先走上舢板。

“这么难闻的东西哪里能进得了门……”

三人走近，徐杰犹豫着问，“大姑娘可要上船？今儿无风，船吃水又深，当是不会晃。”

“他们会不让我进门？”

花芷看过去，那确实是条大船，比旁边两条船加在一起还大，环顾整个港口，最大的船怕就是那艘了，这会那船附近的岸上已经有扛货的伙计柱着扁担在拽着脖子等着，对他们来说吃水这么深，肯定是单大活。

念秋哑了声，谁有这个胆子不让主子进门，更何况现在家里还是小姐当家，可这东西实在是……

“小姐，船在那边。”徐杰指着不远处一艘大船道。

打发了眼泪汪汪的大丫鬟，花芷闻了闻衣袖，味也不大，走一走就散了。

而她从不曾想过要成为那样的人，所以这些年不出门，不听不看，也就不知道，固守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心安理得。

京城位属北方，对于肉的追捧远胜过鱼，权贵之家也就是养身惜身的人才会多吃上几口，对很多人来说鱼就是用来熬汤喝的。

有些事如果贸然做了，得益的是掌握着资本的人，本就穷苦的百姓的生存会更艰难，除非，她是那个决定规则的人，是那个掌握着蛋糕如何分的人。

至于这些从极南之地运过来的海味干货，一般也就穷苦百姓会买上一些回去改善口味，没有市场也就没人做这买卖，偶尔才有船会顺便带上一些，今天运气好碰上了花芷自然不会放过，要是有新鲜的海鱼就好了，想想就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