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智者

“已是高寿。”顾晏惜看向他，“历来便有传言，当部落出现智者一族当兴，长老十六岁时便已如此深谋远虑，果不愧智者之名，大庆遭此劫难，不冤。”

“六十有一。”

“可惜天不助我。”

“智者年岁几何？”

脚步声响起，顾晏惜转头看去，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四十五年。”

顾晏泽规矩的行了礼，原本可见的那些尖锐的菱角仿佛一夜之间尽皆磨去，顾晏惜自然感受得到，他挑了挑眉，“有事？”

顾晏惜背着手抬头看着黑沉的天空，“本官有些好奇，从最初设下这个计谋至今不知已有多少年。”

“是，弟有话相问……外祖。”

垂垂老矣的智者坐于地，神情间没有悲愤不甘，倒是有些看透一切的淡然，“比不得花大人，明明不曾露出破绽仍是让她看了出来，老朽原以为最后的对手会是花屹正，却没想到最终却败在了他的孙女手里，时也命也，只能说大庆气运未断。”

顾晏惜对那声弟不置可否，示意他过去。

“一明一暗，智者好心计。”

顾晏泽看向那个被团团围住的老人，在知道他是智者之前，他只知他叫萧成才，家里经营武馆，会些拳脚功夫，和凌王府比起来是实打实的穷亲戚，可这穷亲戚从来不曾上门打过秋风，偶尔还会让人稍带些东西给他来，他是不讨厌这门亲戚的，哪怕他们没本事，不能像安国公府帮世子一般成为他的助力，他也不曾讨厌过。

便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们仍将智者护在中间，从某方面来说朝丽族团结得让人恐怖。

要早知道最后会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讨厌了，他就不会难过，不会……不会这么喘不过气来。

收敛起这些忧心得过早的问题，顾晏惜将问到跟前来的问题一个个解决了，然后他才去到福寿宫前，看着被七宿司用特殊手法绑起来的一众朝丽族人。

掩嘴咳了几声，把心里那口气咳顺了些，他开口问那个叫了许多声外祖的老人，“从一开始我就是被牺牲的那个是吗？”

目送太子走得飞快，顾晏惜心里的不确定终是散了些，他心底尚存亲情，心中仍有柔软，以后应是可期的吧，若将来他也成了皇伯父那般，阿芷定然是要难过的。

智者赞赏的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你能身体强健，我们说不得能走别的路。”

太子眼神一亮，“对，有了事干祖母就没心思去多想了。”

“所以哪怕这次你朝丽族侥幸成了，拥有一半顾家血脉的我也是活不下去的，是吗？”

顾晏惜想了想，“殿下你亲自去将人请到阿芷屋里去，就说我们顾不上，请她老人家帮忙照看。”

“大庆姓顾，顾家在皇室在，皇室在大庆在，自不能容。”

可谁也知道她心中不可能毫无波澜，说起信任，太后信玉香怕是比信他们子孙都要多，可玉香这一刀实在扎得太狠了，让人透心的凉。

“果如花大人所言。”顾晏泽惨笑，“我的作用对你们来说还真不小，绊住了父王，稳固了母亲的地位，更能借我之名传递消息，最后哄骗着你的女儿，我那个信仰你如同信仰神明一般的母亲带我入局，将我利用得干净彻底，她至今都相信你会保住我，保住你唯一的血脉，却没想到智者大人如此的大公无私。”

“看起来风平浪静。”

“立场不同罢了。”智者神情淡淡，仿佛半点不为所动，“海岛生存艰难，女子体弱，多数不长命，能生育一个后代已是艰难，有时更是母子一个都保不住，比之两百年前，朝丽族非但没能休养生息反倒人口锐减，长此以往只有灭族一个结局，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祖母如何？”

“所以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舍了出去。”顾晏泽回头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两个粗壮的嬷嬷押着萧氏站在那，她嘴里塞着布巾，眼睛大张着，看着父亲满眼不可置信。

太子点点头，“那些人都拿下了，一个都没跑得了。”

智者转开头去，仿佛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顾晏惜看向眼神时不时往里瞟的太子，“阿芷昏睡过去了，殿下，先办正事。”

看着挣扎着要扑过来的母亲，顾晏泽恶意的觉得痛快无比，都不把他当一回事，都拿他当个傻子耍弄，那就谁也别想好！

“是。”

闲闲看了场戏的顾晏惜挥了挥手，有人上前来将顾晏泽带走，看着眼角都没往那边瞟一眼的智者，他勾了勾唇角，“朝丽族人口锐减，而北边阴山关，南边新峪关以及京师你们都遣了众多人前往，就连西边的月山关说不定都有人去了，那海岛之上还余了多少人？”

“传令第八司，将所有藏在暗处的老鼠都给本官抓出来，眼下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