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没安好心(第2/3页)
台下静了一息,一波才动万波随,十二门欢声如雷,庭渊也被感染得拍手叫好: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街道上知情的人羡慕得牙痒痒,不知情的人被这铺天盖地的动静惊得退到了一边,生怕里面会突然有潮水般的人涌出来。
李邀云在宫中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对区区一个十二门心如古井。
若不是李凭要他切身体会下里巴人,他才不会把自己的耳朵带到这种嘈杂的环境里。
他泰然自若地在角落坐下,这才让人看清楚他生得一双阴郁的丹凤眼,正在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前方。
纵使他倨傲至此,仍有不少情窦初开的男郎如痴如梦地看着他。
李邀云并没说话,刚刚的那个老者又站上了台,他巧妙地提高声音向众人示意:“李郎君今晚要以五音会友,台上琴瑟琵琶、鼓笙箫笛一应俱全,诸位男郎郎君有想一试者,都可以上台。如能让李郎君动容,他便会为你一人独奏一曲。”
解释明白规则,庭渊看到身旁几个男郎脸上已经露出了势在必得之色。
此时的李邀云将一根洞箫捏在手里,上下左右地翻看着,并不在乎台下跃跃欲试的人群。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位身着胭脂水色的男郎上台了,端的是一副小家碧玉,羞怯可人。
他甚至没敢看一眼李邀云便急匆匆地坐下,手摸到瑶琴上,脸上的慌乱之色才淡去了一些。
落弦清响一声,宛如莺歌。
待曲调已成,庭渊的眼前出现一只鸾鸟,它正在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娇嫩柔软的羽毛,忽地一飞冲天,在云端嬉戏。
翩翩远去的琴声缥缈,只剩微弱的琴声萦绕,而后迅疾消失。
庭渊有些唏嘘:结尾仓促了些,这男郎大概是过于紧张了,连带着手下的速度也不合时宜的时快时慢。
庭渊看向李邀云,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然而李邀云只是高举着酒壶,仰面张开嘴去接倾泻而下的酒液。姿态虽然潇洒撩人,但是绝没有在认真听人弹奏。
一曲弹罢的男郎看了看他,脸上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庭渊眉头紧锁,同时一位容貌艳丽的男郎也看到了李邀云的无礼做派,他拍掉了同伴拉住他的手,雍容尔雅地登台。
他神色骄矜,也坐在了瑶琴前面。
他转轴拨弦,指法娴熟,声调亦是憀亮动听,顷刻便有穿云裂石之势。
此时浮现在庭渊眼前的是以帘垂水瀑泉,自天际倾注而下,撞在苔石上,又和溪水相激,到了平缓处才自由蔓延,润物无声。
乐声绕梁不绝,暗香和遗韵在其中穿梭,让一众心晃神迷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
李邀云终于开口了,却只有不温不火的四个字:“差强人意。”
语惊四座,连庭渊都吃了一惊:若是这样的妙手只配得上差强人意,那很难说在场还有谁能入他的法眼。
“你心有挂碍,平白无故给上善若水的水增添了怒火。”李邀云不顾台下议论纷纷,坚持说完了想说的话。
经李邀云这一指点,庭渊再回想刚刚的乐曲,还真品出水石相遇那一段中的浮躁了。
他立时对李邀云改观了,能在这转换极快的乐曲中听出哪里有错,是他先前小看了这人。
那男郎技艺高超,他因为李邀云的举动怀着怒气上台,而这确实又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被李邀云说中,他自知无法辩驳。虽事出有因,但大家闺秀的家教又让他做不出和人当台对峙的事。
于是,李邀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冷笑一声下了台:怎么这个男郎的怒火像是我惹出来的一样?
他下台后也没停留,直接和同行之人携手走出了十二门。
台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有陪着男郎来的郎君扬声抱怨:“我是来听曲儿的还是来学琴的?今晚到底还能不能听这李郎君弹上一曲?”
方才主持场面的老者无奈地闭上双眼:他早就劝过李凭搭台唱和这个法子不适合李邀云,果不其然。
经过先前的两次试水,剩下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再去碰一鼻子灰了。
庭渊向来不喜欢出风头,但这个李邀云让他来了兴致。
虽然他练琴的时间不多,琴艺也一般,但有一首《高山流水》,他弹得极好。这一曲是他从天地一统中体悟出的,司天台的同辈学子都说听之令人忘俗。
李邀云别具慧眼,但未必懂道法。
他倒挺想听听李邀云会对此曲作何评价。
庭渊和念奴交代一句,两个人便离开前厅,来到了更衣处。
恰好这会的更衣处空无一人,念奴迅速给庭渊戴上墨染的面纱。
在庭渊自己整理着面纱的时候,念奴又往自己脸上抹上了白色的妆粉,换了个简单的发髻。
他俩都做的轻车熟路,转眼间,已经和刚刚走进更衣处的时候判若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