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受用

谢玹的语气乍听上去凉嗖嗖的, 然而细听之下,实则是无可奈何的气恼,便是连看向容娡的那双一贯清沉冷湛的眼眸, 都泛出了湿漉漉的波澜。

手里被塞了一只茶盏,容娡懵懵地看过去, 这才反应过来, 这人是给她倒茶水去了, 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要做什么。

她有些心虚, 不敢同他再对视, 倚着墙, 双手捧着茶盏, 低头小口小口啜饮温热的茶水。

然而她认真回想了一阵,忆起那种几乎要被撑裂的胀痛,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略带埋怨的小声嘟囔道:“……是挺禽兽的。”

谢玹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抿着唇,垂眸沉默下去,倒没再同她争辩口舌。

居室里一时安静的鼻息可闻, 让人心生不安。

容娡咽下最后一口水, 踯躅一阵, 偷偷看向他。

恰好撞见那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似乎隐约带着点戏谑的审视。

她抓紧杯盏, 颇为不自在道:“你看我干嘛?”

谢玹轻笑一声, 打量着她, 眉眼微微上挑, 熠熠鲜活。分明自己也红了耳尖,却意有所指道:“我所举虽非君子, 但你颇为受用,瞧着倒像是也很欢愉快活。”

“……!”

容娡品出他言语里的调侃,面上一热,心中直骂这人不要脸。

然而她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得恼怒的瞪他,气急败坏道:“谁受用了!”

谢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俯身朝她贴近,尚未完全干透的墨发垂落,凉丝丝的搭在容娡的手背上。

他伸手拿出她手里的空杯,眸光晕着粼粼的波光,低轻而笃定道:“——你。”

“姣姣,你难道忘记你所说过的话了?无论从前还是如今,不都是你想要我来解药的么?”

这话容娡着实无法反驳,她的面颊好似被人点了一把火,腾的烧的涨红。

瞧见他俯身靠近自己,她又气又恼,磨了磨牙,用力“哼”了一声,回呛他:“你又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不也很是喜欢我的主动引诱!”

谢玹略带无奈的看着她,薄唇轻抿,并未提出异议。

容娡困了,见这人仍石头似的杵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要将碍眼的他蹬开,却在抬足的瞬间,倏地一僵,痛的嘶了口凉气,眼里霎时冒出泪花。

谢玹的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先前在床帏间时,任凭她如何哭闹,谢玹皆能做到置之不理,专心发力做自己应做的事。

但除却那种情况之外,容娡的泪总是能牵动他所有的心绪。真心实意的也好,虚情假意的也罢,皆会让他无法不为之动容。

容娡双眼含泪,咬着唇,低下头,一声不吭。

谢玹半蹲在她面前,面容缓和了许多,温声哄道:“哪里不适,说话。”

容娡不太习惯同人亲密,支支吾吾不肯说,被他耐心哄着,半晌撇了撇嘴,依旧难以启齿,只哭腔道:“都怪你!”

谢玹从善如流:“好,都怪我。”

他见她尚能伶牙俐齿的啐骂他,便以为她并无什么恙处。

然而,思及他更换床褥时,瞥见凌乱的水痕间隐约渗着几点花瓣似的血迹,霎时便对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

谢玹对房事并无经验,虽因她阅览了许多书籍,但她与他差距过大,又难免有情难自抑之刻,一时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伤到了她。

二人一坐一蹲,面面相觑,皆有些不自在。

片刻后,谢玹的手隔着被褥拍了拍她的腿:“看看。”

容娡脸上又是一热,推开他的手,语气生硬道:“看什么看,你害不害臊?”

谢玹雪净的面庞上晕开薄薄的红,却极为认真的回她:“你哪儿我没看过。”

容娡一噎。

谢玹坚持:“让我看看。”

容娡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住:“不给看!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她腕上有一圈红痕,不知是锁链磨得,还是谢玹折腾出来的。

谢玹瞥向那红痕,伸手抓住被角,无奈地轻叹一声:“我怕伤到你。”

容娡欲言又止,拍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躺下,用被子兜头将自己蒙住,不耐道:“不过是被你……被你那玉璋顶的有些胀痛,并不要紧。好了我要就寝了,你快走开。”

声音捂得发闷。

谢玹沉默片刻,了然颔首道:“下次我会注意。”

容娡“刷”地掀开被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瞪视他,咬着牙怒气冲冲道:“……你还想有下次?!”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为何不想?”谢玹面色平静坦然,一张清俊的脸无情无欲,仿佛正在与她谈论的是经书典籍,而并非是抵|死|缠|绵的情|事。

容娡却清楚地记得这话是她曾用来噎他的,如今从他的口中说出,当真好似在她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她困得无力再同他争辩,气哼哼的扯了把被子,背对着他要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