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锈(四)

半夏出门,看见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迟雪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宣夜身上,激动地蹭了他一衣裳鼻涕。

“雅禁!我可算找到你了!!”

这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他也不知道颠来倒去说了多少遍。

“我想你认错人了。”宣夜好不容易才扒开他手。

“不会错!”迟雪大声,从怀里掏出一本烂书,翻到有刀的那页给他看:“你看,你腰上的弯刀跟我书上的一模一样吧,刀□,上面还有两个字——月莹,对不对?”

宣夜有些讶异,不说话只看着他。

“这把刀是不是在遇见你时开始发光,好像认识你似的?”

“是。”

“那就不会错了!”迟雪跳起来,又一下扑到他怀里:“月莹在这世上已经千万年,从来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们半神族的雅禁,你肯定就是雅禁的转世。雅禁,我找得你好苦!”

半夏这时走近,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爽,过去冷笑一声:“这位小哥,您从哪来,有话下来说,我们宣法师是位直男。”

迟雪“哦”了一声,从宣夜身下下来,又傻呆呆转向半夏,问:“姐姐,请问什么叫做直男?”

“谁是你姐姐?”半夏哼一声,无视之,摊开掌心给宣夜看那枚铜钱,道:“在顾小姐房里,我也找到了这枚铜钱。”

宣夜接过铜钱,仔细看了,还是没有什么异状。

一旁迟雪这时有了动静,“咦”了一句,还非常大声。

半夏继续无视之,道:“顾小姐死前也被人侵犯过,最后也是被人勒断脖子而死,和侯夫人一模一样。”

迟雪站在旁边,又“咦”了一句,更加大声。

半夏呼一声回头,看住他:“请问这位小哥,你咦什么,有屁请放。”

“我……我现在没有屁。”迟雪吃吃:“我……我就是听你说话,觉得有些稀奇。”

“哪里稀奇?”

迟雪垂下眼:“我……我曾经看到过这种铜钱,不过上面有道红锈,还有你说的侵犯……,勒断脖子,我都曾经依稀看到过。”

一直沉默的宣夜这时霍然抬头,紧追着说了句:“你在哪里见过?快带我们去!”

栖凤楼,凤仪睡到中午才醒,又喝了碗醒酒汤,这才梳头收拾,穿上披风,到老鸨跟前说话:“今天凤仪要出去,晚上不回来,妈妈您担待些。”

“又出去?”老鸨叹气:“我的大头牌,你最起码告诉我你去哪里,我也好跟老板有个交代。”

“去哪里凤仪不想说,但是明日我一定回转,凤仪向来守信。”

老鸨继续叹气,不好得罪这位台柱,“那你去吧,早些回来。记住,如果你真的跟人私奔,那老板肯定会要了我这条老命。”

凤仪应了声,跨出院门,紧了紧披风,抬头望天。

头顶秋阳正好,空气里游走着自由的味道。

凤仪眯眼,深深呼吸,才迈出第一步,就踩到一枚铜钱。

普通的铜钱,特别之处是中间有道红痕,搁在掌心被阳光蒸腾,竟然就像一道袅袅红烟。

凤仪觉得有趣,将它放进荷包,这次再没停留,走进了眼前长街。

“被捡走了呢……”

管茅山山脚,黝黑的山洞里亮起一把女声,尾音上扬,不乏期待。

没有回音,山洞的男主人赤练畏寒,这时全身没进温泉,眼闭着,看不出情绪。

“也许这一次,你能找到合意的,带回来取代我。”那女声又道。

“你就真的这么想走?我又有哪里待你不好?”

“你没有待我不好。”女子过来,一只手撩动泉水:“但我就是想走。”

赤练不语,咬着牙关,将她那只手捉住:“我不会放你走,我不是圣人,不懂得成全!”说完就将她拖下水来。

女子有些急促地呼吸,胸前波澜壮阔,赤练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那片绵软。

几下揉搓,女子的双颊也渐渐绯红,靠住他肩:“我知道你每年这个日子□都极强,那你不妨要了我,那我就魂飞魄散,从此自由。”

“禁欲咒!”赤练恨声:“你要我教你禁欲咒,最后居然是施在自己身上,我的素云小姐,你几时学到这等心机。”

素云慢慢荡开一个笑,答非所问:“禁欲咒无解,我记得是你亲口说的。”说完靠得更紧,伸出一只手,去撩拨他的下身。

水下暗流涌动,一波又一波,在赤练胸腔慢慢燃起一股焚心之火。

“去找个女人吧,铜钱我已经又放出去一枚,也许这个女人就合你意,你就明白,在这世上,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素云在他耳侧呢喃。

赤练大怒,□裸走出水池,一双长眼在黑暗里涌动绿光,披上他的赭红色长袍,拖着水渍扬长而去。

“凤仪出去了?!”

栖凤楼,迟雪还是呆样,愣了一会又问一遍:“她真的出去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