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不不不,我很喜欢!

有时候贾琮真的很想报官,国朝的这些勋二代、勋三代尽出奇葩。

他都直接开口问了,想将话题引到正题上去,可徐有为已读乱回,目光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迷离的说道:“哦,这事啊。去岁在下跟贵府的宝二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宝二公子说,诗词之道他差文魁君甚远。便是文安公主殿下,也要远胜于他。令在下心向往之,今日若是能得文魁君指点一二……”

啊~

来人,拖出去拖出去!

你老子现在就挂在歪脖子树上,你要跟我谈论诗词?

不得已,贾琮只好忍住吐槽,再次提醒道:“徐世子,尊父徐伯爷还在我手……还被忠顺王爷关着,每日都要鞭刑伺候,你确定要跟本侯谈论诗词?”

“啊?哦对!在下今日是奉家祖之命,想请文魁君做个中人,求忠顺王爷饶了家父。”

总算聊到一块去了,贾琮只觉心累。

听到徐有为终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原因,可这厮接下来的动作就更显奇葩了。

只见他走到之前来时带的那口箱子面前,三两下就将其打开。

“这是祖母让在下带来送给文魁君的,算是酬劳。不过依在下看来,文魁君乃天上文曲下凡,神仙中人,自然不会喜好黄白之物,故而在下来时还带来了最为珍贵的礼物。这是在下历经数年的心血著成的传奇故事,私以为八股取士皓首穷经,于国于家无用……”

不不不,我很喜欢!

听了前半段话,贾琮越发想将这奇葩丢出园子。不过接下来徐有为从箱子里的一个小包袱中取出的书册,引起了他的注意。

“儒门外史?”

这书名……陌生而又熟悉!

贾琮接了过来,翻了几页后就基本上确定了这本书的故事脉络跟中心思想。

前世有一本类似的小说,极尽讽刺了吏治的腐败、科举的弊端、礼教的虚伪,那就是吴敬梓前辈的《儒林外史》。

只不过徐有为的阅历更为稚嫩些,所写的故事更多还是他枯坐书房,借传言想象而书,人物还显得空洞,对现实的批判不够深刻……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徐有为是徐靖隆的儿子,勋二代啊。

你一个勋二代不好好的架鹰走狗,写什么批判科举的小说?

为何这厮让贾琮越发觉得像一个人?

“你说你跟我家宝二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确实如此,可惜宝二公子在忙完了贵府的白丧不久就被诏回了京城,原本在下还想好好与宝二公子探讨一下我的这本传奇的……”

明白了,这人又是个对礼教、科举、吏治等现实中的问题不满的理想主义者。

跟数年前的宝玉如出一辙,甚至要更胜宝玉的天真。

因为这家伙写出了一本批判小说,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儒教、朝廷以及官场上的虚伪。

贾琮望着徐有为清澈而又愚蠢的双眼,细思过后,试探性的问出了一句:“你可知你父亲都干过什么事?你祖母让你来请我做中人,你觉得这个中人我该不该做?”

徐有为闻言一愣,随即低下了头。

见其陷入了沉默,贾琮也没有催他,而是重新翻开手中的书册,煞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还别说,徐有为写的这本《儒门外史》,算是国朝独树一帜的优秀之作。

抛开其中对科举制度中的误解部分,他对吏治腐败、人性的批判都能让人拍案叫绝。

大才啊,不写小说可惜了,当什么勋二代呀!

“永丰侯,家父犯了国法,在下曾经劝过多次,但家父……唉,在下甚至想过检举其不法之事,可他终究是在下的父亲……亲亲相隐,在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对,只能寄情于诗书……”

果然,徐有为在书中关于侯门的奢靡之风,对于官场的无耻、腐败描写,都是有出处的。

他的父亲徐靖隆,其为人处事与他自己的做人原则相悖,却因亲亲相隐而只能选择沉默,久而久之,就造就了徐有为如今的性格。

徐有为在多次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最终选择了将所有的一切变成了文字,著成了这本《儒门外史》。

“我很羡慕宝二公子,政公清正之名名传天下……”

“祖母命我前来求永丰侯做中人,想要求得忠顺王爷饶恕我父。可我知道,他所犯之罪,已经不是黄白之物可赎。但他终究是我父亲,若是可以,在下愿代家父以死谢罪……”

这也是个纯粹的人,贾琮都有些不忍骗他。

徐靖隆必死无疑,按律,魏国公府除了徐老太太与几个未成年的幼童外,尽数都要流放边陲。

不过嘛,贾琮在看完徐有为的这本《儒门外史》,以及他的表述神情,心中有了另外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