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虚伪的人类

要不怎么说女子心软呢,他刚说一个开头,怀里这人竟就一副要哭的模样,还捏了捏他的胳膊,满脸心疼。

纪伯宰挑眉,觉得明意心里多少还是有自个儿的,不然也不会是这种表情。

于是他接着道:“奴隶场暗无天日,我差点死在那儿,幸亏被人好心救走,谁料好日子没过多久,好人一家遭难,你说,我只杀他们,放过了他们的家人,是不是已经心怀慈悲?”

嗯,这么说来的话,确实是。

明意不怕了,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大人告诉奴这些,不怕奴去告发?”

他低笑,自嘲道:“同床共枕这么久,你若都不能体谅我,那我便是当真有罪,你去告发也无妨。”

说得情真意切,眼里还隐隐有泪光。

明意暗唾,他摆明是做足了准备不怕她告发,搁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比她还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两眼,还借机伸手去摸了摸他那笔直的鼻梁:“大人别难过,奴能体谅大人。奴既是大人的人了,就必定与大人生死相随。”

青云界女子不二嫁,身子给了谁便是一生都跟着谁,她与他日夜同眠,极具说服力。

此外,她还道:“大人既然开诚布公,那奴也就明说了。宫中舞姬多少都算蒙了内院的恩,一年有一次回内院探亲的机会。说是探亲,其实是将一些大人府内的消息带回去,奴出来之前也被内侍细细嘱咐过。”

“不过大人放心,奴已经是大人的人了,绝不会出卖大人半个字。大人若有什么想让奴带回内院的消息,也只管吩咐。”

这是舞姬的秘密,跟命一样重要,她大方地说给了他。

纪伯宰很是满意,虽然这东西他早就知道,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意义不一样。

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他感慨:“往常遇见的女子,要么不解风情,要么不合我意,难得遇见意儿这样的,真想将你永远留在身边。”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呢,明意害羞一笑,当即也还他:“意儿也没想过自己这浮萍一生,能遇见大人这般的人物,往后就算大人厌弃,奴也愿意在大人身边当个粗使丫头。”

“意儿……”

“大人~”

两人泪目相拥,脖颈交错之后,各自一张心怀鬼胎的脸。

窗外枝头路过的鸟困惑地看了看这些虚伪的人类,扑扇着翅膀远离了是非之地。

屋内暖香盈盈,私语绵绵。

纪伯宰觉得经此一谈,明意应是明白她的生死都拴在他的身上,不能再造次了。

而明意是觉得,他这么一说,她的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皆大欢喜。

两人如胶似漆了几日,在别院里成双成对地出入,谁也离不开谁。直到祭祀大典将至,纪伯宰才不得不进内院开始忙碌。

明意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竹**,吃着山北刚运过来的枇杷,翻看着府里的账本。

“后院支出怎么这么多?”她纳闷地问荀嬷嬷,“买地啦?”

荀嬷嬷摇头:“是那位侍酒,一直头疼脑热地要养身子,买了不少珍品血参。”

那东西吃多了上火,她当饭呢?

摇摇头,明意倒没打算管,毕竟因着她的洁癖,人家已经很久没瞧见纪伯宰了,男人和钱总得有一样,可以理解。

谁料,她不管人,人倒是自己过来了。

“瞧着今日的血参不错,我给姐姐拿过来些。”天音进门就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语气有些古怪,“还请姐姐笑纳。”

荀嬷嬷略微皱眉。

明意的生父就是因为采血参摔死的,她居然拿这个过来,不是膈应人么。

她侧头看过去,却见明意一点也没生气,甚至有些欣喜地扭头问她:“她送我的,是不是从她的开销里扣,然后东西归我处置?”

荀嬷嬷:“……”

荀嬷嬷:“道理上来说是这样。”

“那就多谢了。”她欣喜地收下,大方地将枇杷往她面前推了推,“吃点这个,很甜。”

天音年轻,喜怒都形于色,看见她这动作,表情当即就沉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嗯?”明意不解,“怎么了?”

“姐姐明知我家境况,居然拿这东西来羞辱我?”她气恼地起身,“想着你先来这府里,我才叫你一声姐姐,你不过是跟我一样没名没分的玩意儿,主府侧门都进不去的低贱货色,也好意思与我拿乔?”

说罢,一把掀翻她的果盘,愤恨地甩袖走了。

明意脑袋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她看向荀嬷嬷,很纳闷:“她家里什么境况?”

荀嬷嬷忍着笑,低声道:“那位姑娘家中务农,原就是山北种枇杷的。”

明意:“……”

天地良心,她真不知道这茬,向来只有别人打听她,她哪有闲心去打听别人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