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青駹

公孙瓒来了精神,非得硬拉着刘俭去夜审胡人,但刘俭偏就不去。

非他故作姿态,实是天色确实很晚了,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

还有,他也是想让公孙瓒好好的舒服舒服。

如不出所料,公孙瓒今夜,恐将是夜不能寐了。

……

第二日一早,刘俭就收拾干净,起床晨练,他也不着急往县署去,只是在家中等。

他得等公孙瓒那边急的不行,着人将他从家中接到县署去,不是他故意托大,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他必须时刻占据心理优势地位,才好行事。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让他焦虑的是什么?就是未知,特别是一个和自己密切有关的未知。

公孙瓒如今便是如此。

刘俭吃了大食,随后取了经卷,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躺在自己制的一柄木制躺椅上,迎着阳光小憩,将经卷放在脸上。

当然,他并不是真不喜读经,只是他并不喜欢研习诸家批注,可架不住刘周逼他。

刘俭每次在躺椅上时,刘周都会嗤之以鼻的训他“奇巧之具”“甚失仪”等等。

不过有趣的是,刘俭有一次坐在躺椅上时,随手拿了一卷经文,刘周看到后明显又是要发脾气,但不知为何,却又硬生生的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只是用两只鼻孔冲着刘俭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扭头走了。

或许在刘周看来,哪怕是摆摆姿势,也比干躺着要强。

从那以后,刘俭每次躺在自己做的这幅躺椅上休息时,都会随意拿一卷经,用来堵刘周的嘴。

今日,刘俭坐在躺椅上休息时,刘备则是从另一个方向朝他走了过来。

他盘膝坐在刘俭躺椅的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借我躺会儿。”

刘俭虽对刘备很大方,但这把他自做的躺椅却从来没有给刘备享受过。

至少刘俭本人在的时候,刘备没坐过。

还借你躺会,你当借荆州呢?

“制法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自己做一幅去!”

刘备笑嘻嘻地道:“你这幅躺着舒服。”

“你怎么知道舒服?”

“嘿嘿!”

“边去边去,不借。”

刘备并不生气,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和刘俭胡扯。

“伯父宿醉,今日早上起来仍是难受的紧,大食都不曾进。”

刘俭无奈叹息:“唉,以后得让他少喝点,哪有这么个喝法的,对了,有一味药叫葛根,用来做醒酒汤最好不过,回头看看可不可备些。”

“你昨晚与公孙伯圭干了什么?怎那许久。”

“他腹痛洞泄,产腌臜物,没办法只好等他。”

“厕中等?”

“厕外等。”

“今日早上伯母做得葵菜好吃,我还想吃些。”

“那我今晚跟阿母说我想吃。”

“贤弟,借我躺一会。”

“边去边去。”

“……”

多少年来,兄弟两人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家常,经常一说甚至就是一个时辰,有时结束,连兄弟两个人都不知道适才说了什么,或者是同样的一件事或是一句话,他们会恍恍惚惚翻来覆去的说。

或许,这便是习惯吧。

“怎么还没来?”

刘俭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色。

“你在等谁?”

“公孙伯圭。”

“啊?他昨日不是来过了吗?”

“是,但我算定他今天还要来……不,应说是派人来找我。”

“竟吹嘘!”

老天爷似乎是故意想给刘俭一个显摆的机会,就在这个当口,有家仆来找刘俭,说是公孙瓒的佐吏已至刘舍,请刘俭随他一同前往县署,言有要事办。

刘备吃惊地合不拢嘴:“竟还真来了?”

“呵呵,看,没吹嘘吧?”

刘俭收拾了一下,来到正厅,看到的是昨日随同公孙瓒一起来刘舍的羽则。

羽则并不过多赘言,简单道:“少郎君,奉明廷之令前来传话,少君与明廷昨日之约,当前往县署履行。”

刘俭知道这是公孙瓒让自己赶快兑现吹出去的牛逼。

“佐吏稍后,容我稍作准备,随后便往。”

“不急,我去舍外等你。”羽则的面容冷淡,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堂上有煮茶,佐吏可在此慢饮稍候。”

“不必了,我在外面等就是,烦劳少君快些。”

说罢,羽则也不给刘俭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出了厅堂。

“公孙伯圭的手下,倒是都跟他一个眼高于顶秉性。”刘备在旁边摇摇头:“德然,你昨日与伯圭到底约定了什么?”

“一会路上说,兄长,你帮我招呼人,将公孙伯圭昨日带来的礼品收拾好装车,一会一同带往县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