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但方知悟很快用力掐住手掌,在心中反复着提醒着自己别忘记今天应邀是为了什么。
他从池霭的态度中窥得几分对于祁言礼的本真态度。
看似双双背叛自己,如同首尾相连的圆圈般的两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无缝可入。
阴暗的念头在思绪之间转过,方知悟抬起手肘,握住尚未动过的餐具,意有所指地垂眼说道:“心爱之人的身边?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可是我在跟池霭相见的那天,听到过她提起对你的真实看法。”
他刻意将“真实”两个字咬得很重。
猜测着就算池霭将他们见面的经过告诉祁言礼,也断断不会提起这种撼动人心的细节。
方知悟把话断在这里,沉住气动作优雅地品尝起食物。火候正好、鲜嫩多汁的牛排进入口中,他却只能维持咀嚼的动作,而感受不出顶级品质的食材带来的甘美纯粹。
而他的另一边,祁言礼显然也是如此。
对于祁言礼那日提出的假扮情侣欺骗方知悟的计划,池霭不置可否。
平时的相约聚会,她也总是神色淡淡。
像是得到,又始终相差一步的不安感来来回回折磨着祁言礼。
他面对方知悟即使是胜利方,却也缺乏最重要的底气。
此刻,方知悟拿似是而非的半句话撩拨着他的理智,哪怕祁言礼告诫自己一定要沉着不能泄露弱点被对方抓住,还是情不自禁地强装道:“哦,这种事情,霭霭早就对我表白过无数遍,你如果很感兴趣,就留着自己多去揣摩吧。”
方知悟捕捉到了祁言礼言语间转瞬即逝的不确定性,冷笑着挑起唇角:“所以,她对你表白的无数遍里,说得也是——”
“喜欢或许有,但爱意是一点儿也没有吗?”
啪。
沉重的餐具与相隔一层单薄布料的实木桌面相撞,随即发出一声闷响。
它揭示了方知悟的猜想成真,也令得方知悟第一次发现,原来面对一切事情都能展现出从容不迫气度的祁言礼,有一天也会因为无力改变的事情而呈现出如此扭曲的表情。
“阿悟。”
他忍耐片刻,倏忽唤起方知悟的名字,“在你因为尾椎骨裂而受伤卧床的那天,霭霭说有工作要谈不能来陪你,你知道,实际上她去陪谁了吗?”
祁言礼又轻又慢的语气,成功按住了方知悟好不容易有点起伏的心情。
他抽出垫在白瓷骨碟之下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沾染红酒酱汁的唇角,正对方知悟的瞳孔中燃起如同野火般的两点光芒:“霭霭跟我说过,她根本就不想参加你酒吧的情侣活动,就算那天你不为了救她而受伤,她也会想方设法把它们都推掉。”
“也对,陪伴一个幼稚的、事事要顺从他心意的人出席活动,稍微想想就觉得十分无聊而折磨,所以她选择跟我一起,去赴安德烈导演的酒约。”
“那晚我们喝得特别尽兴,安德烈导演离开后,我和霭霭还去了滨海边。”
相比轻柔的音调,祁言礼将用过的餐巾猛地丢掷在长桌之上。
他盯着神态不自觉变色的方知悟,笑眼弯曲,无比灿然地说道:“也就是那晚,我对霭霭表白了,我说我有多么的爱她,这些年来,也是为了靠近她,我才会和你成为朋友。”
“然后喝醉酒的霭霭抱着我说,如果我真的爱她,就去跳海吧。”
“跳海很可怕吗?”
“谁又会清楚在听见她想让我想办法证明爱意的时候,我的心中有多么的欣喜。”
祁言礼白皙斯文的面孔在回忆起当天的场景时,痴态又沉溺地浮现出两抹薄红。
他浑然忘却了方知悟的在场,陶醉地叙述起他同池霭在海中纠缠亲吻的过程。
“她终究舍不得我去死,站在海里不断地呼唤着我。”
“在找到我后,掐着我,坐在我的腰上,低吼着爱惜生命的人才有资格来爱她。”
祁言礼涣散着瞳孔,又冷然盯紧面前呼吸逐渐变重打扰到自己的方知悟:“我愿意为了她去死,为了她献上一切,做她的狗也心甘情愿,而你呢?你霸占着位置又做到了什么?”
不等方知悟回答或者冲过来挥舞拳头,祁言礼又用双手撑住桌面站起。
这对昔日互为最好兄弟的挚友,此刻相视如同不共戴天的仇敌。
祁言礼快意地欣赏着方知悟熊熊燃烧,即将把自身化成灰烬的灰绿眼睛,柔声呢喃道:“……阿悟,有时候,我真的、真的很羡慕你。”
“你从出生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想要任何事物都毫不费力。”
“而我虽然现在名义上是祁家未来的接班人,却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