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启明制造厂(第4/7页)

大概是自己也知道难为情,说得极慢极低:“我搬回去。”

陈子轻还没表态,宗怀棠就开了口:“钟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次是他先找了你,你拒绝他了,他才找上我这个备选,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你把我们向师傅当什么?当猴耍?”

钟明笨拙地急道:“我不是,向宁,我没有把你当猴。”

陈子轻心说,我知道,你不会搂着一只猴。

“默认了。”宗怀棠煽风点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明虽然最近摊上了三件大事,痛失师弟,师傅昏迷,以及升职加薪,但他的性子没有怎么变,本质还是受不了刺激,他当下就站起来,揪住宗怀棠的衣领怒吼:“宗怀棠,你别欺人太甚,你一个坐办公室的技术员,我一拳头下去,你就能趴地上吃土,在床上躺个两天三夜!”

宗怀棠用惊讶的口吻说:“向师傅,有人威胁你室友,你要袖手旁观?”他善解人意地沉吟,“还是我误会你了,其实是你的屁股跟草地黏一起了,要我给你扒开?”

陈子轻:“……”听听这是什么话!

他硬着头皮起来,安抚拳头捏得咯咯响的钟明:“你先回去吧,我晚点……”

钟明眼神受伤,松开了揪着宗怀棠的手。

陈子轻后半句闷在嘴里,一条手臂搁到了他的肩头,当桌子撑着,头顶响起关切的声音:“钟主任,现在不到五月,中午温度是不低,但领子开这么大还是会着凉的。”

钟明的脸黝黑,看不出红没红,他也没把扣子扣回去,就这么走了。

宗怀棠把手臂从陈子轻肩头拿了下去。

陈子轻忐忑地站着。

宗怀棠把脑袋低到他眼皮底下:“向宁,你看我头顶是什么颜色?”

陈子轻说:“黑色。”

“是吗。”宗怀棠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有点绿?”

陈子轻抽气,这么时髦的词都知道。

宗怀棠直起身,面无表情道:“关于刚才你跟钟明私会的事,别再给我整出第二次。”

陈子轻严肃纠正:“什么私会,我那是谈正事。”

宗怀棠挺平和地点了点头:“谈什么,说说看,我不能谈,非要找他是吗?”

陈子轻说:“我让他帮我查二十多年的事故,你又帮不了。”

宗怀棠沉默了。

陈子轻用眼神说:看吧,就知道你帮不了我。

宗怀棠要背过气去:“好,帮你。”

说着就用臂弯夹住他的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我帮你查。”

陈子轻差不多腾空了,也要窒息了,憋得他不停拍打宗怀棠,打不开就要上嘴咬,哪儿离得近就咬哪儿。

宗怀棠一看他张嘴,急促潮湿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上,愣了愣,快速松开他,弹弹衬衣袖口从容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陈子轻揉着被他夹疼的头跟耳朵:“钟明……”

“没大没小,人是主任。”

“钟主任想我给他读诗歌,读一首适合他的诗歌。”

“你还要给他读诗?”

宗怀棠抚心口,心脏疼,他从咬紧的齿间挤出两个冷冰冰的字:“不准。”

陈子轻不解:“有什么不行的吗,我每天早上都给同志们读。”

宗怀棠脸色难看:“我说不准就不准。”

陈子轻差点就要问“你是谁啊”,那宗怀棠很有可能一时嘴快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他只是晃了会神,宗怀棠就已经走远了,把他丢在了这里,他捡起地上的钢笔,转着圈摸了摸,把上面的土擦掉。

“啪——啪——啪——”

宗怀棠边走边用左手拿着诗词本举起来,一下一下拍在右手掌上,钟明想挖他墙脚,当他是死的。

身后传来很大的喊声:“读诗歌的事我没有马上答应,我说我要准备,你不准真的有点不讲理了!”

这话成功让宗怀棠掉头,他把陈子轻拽回了宿舍,一路上都这么拽着。

看到这情形的工人们不明所以。

宗技术跟向师傅闹矛盾了?多大的矛盾啊闹成那样子!有热心肠的想上门当和事佬,同伴拦着让等一等,等等看。

宿舍里并没有战况激烈浓烟滚滚。

宗怀棠把陈子轻拽进他的屋里,他背身在桌上翻找什么:“向宁,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忠诚。”

陈子轻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肩背起伏的力度像是压抑着。

宗怀棠把陈子轻拉到桌前:“按吧。”

陈子轻看了眼:“这是……”

宗怀棠:“承诺书。”

一张空白的纸,上面有宗怀棠的手印。

陈子轻抗拒道:“我不按。”

宗怀棠气定神闲:“按不按?”

陈子轻孩子气地把手放背后:“不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