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第4/5页)
阮雾强忍着心慌,握着手术刀的手不停的颤抖,神经绷紧,军营离红十字会不远,她好像都能听见小孩子的哭声,窗外枪声,轰炸声不断喧嚣,雷电声撕扯吞噬着夜幕,生命不断流逝着。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的哨兵应声而倒,Mia经验比阮雾丰富,到底是在非洲多呆过一年,她拿起锋利的手术刀,从简易挡风的手术室侧边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用手撕开。
动作有条不紊,声音沉静肃穆,“rosine,你必须活着出去!”不等阮雾有反应,她把自己腰间的手qiang抽出来塞到阮雾手里,“活下来,你才能迈过梗在你心里的坎。”
她语速极快,等到室内的哨兵也被击倒的时候,Mia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套军装扔给阮雾,迅速捡起地上哨兵的枪,冲向门外,面带坚决。
她眼角余光看向阮雾跟上来的步伐,微微卡顿了一下,“rosine,你不要跟上来,你去找陈井,你只有活着才可以回家见到你爱的人,而我等待已久的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阮雾才不听她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抽出腰间的枪径直跟着她向外冲,陈井的营帐就在不远处,只要她们能冲出去,就能活下来。Mia的枪法比陈井教他们的时候还要娴熟,熟练的扣动扳机,毫不留情的一枪击毙。她背对着Mia往后开枪,脚下步伐飞快,一刻也不敢耽搁,在到达陈井营帐的前一刻,有炸弹向她们扔来,阮雾条件反射的护住Mia,没想到Mia动作快她一步,推着阮雾向前走,炸弹在她脚边炸开的那一瞬,从斜方射过来的子弹穿透阮雾的皮肉,精准的射进右胸锁骨下方。
她根本顾不上子弹侵袭的痛感,眼睁睁的看着Mia死在自己眼前,连眼泪都忘记掉落,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Mia,眼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会忘记她。极近的爆炸声引起了陈井的注意,他拉开营帐看向捂着胸口血流不止的阮雾,又看向地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Mia,他毫不含糊的拖着阮雾进营帐,扯下一大卷纱布塞进阮雾嘴里。
“没有麻药了,生剜。”陈井看惯了生死,平淡的声音毫无防备的撞进阮雾的耳朵里。
阮雾忍着剧痛,伸手夺过了陈井手里的手术刀,拼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我自己来。”她毫不留情的捏紧刀柄,往胸口使劲一剜,裹着皮肉的子弹掉落在地,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染红了雪白的白大褂。她的身体歪向一侧,在意识消弭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陈井一样,要被永远的困在非洲了。
---
她缓缓睁开眼睛,微微抬动手臂,伤口的拉扯感让她忍不住皱眉,陈井听见她嘶嘶吸凉气的声音揉了揉发麻的胳膊,生硬的脸上满是倦怠,嗓音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伤口感染,昏迷了七天。还好子弹射的偏,差点你连命都丢了。”
阮雾唇上带着死皮,嗓子带着生涩的痒,她轻轻咳了几下,企图冲淡喉间的痒意,“Mia......”
陈井揉了把脸,“葬在了裂谷里。”
低低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响起,压抑又克制,阮雾死死咬着唇瓣,暗红色的血染满整个唇瓣,面容苍白,唇色艳丽,眼神凄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垮掉一样。
“那红十字会的那些孩子呢。”
“无一生还。”
她泣不成声的开口,“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
“因为这是非洲。”生命是最不值得怜悯的东西。
她情绪逐渐激动,暴躁,剧烈的挣扎让好不容易不在感染的伤口泛出血丝,陈井咬着牙根从瓷盘里拿过镇定剂给她打了一针。她渐渐平息,胸口仍剧烈起伏着,嘴唇翕动,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陈井扯过凳子在她身边坐下,疲惫而缓慢的声音在静谧的病房内响起,“Mia的前男友曾经也是MSF的成员,是感染了埃博拉然后私自被苏丹军队的长官,送到了南苏丹。”
“最后奄奄一息的被扔进了大裂谷,把Mia葬在那,也算是圆满。”
阮雾听到这番话之后,突然懂了Mia眼里的悲戚从何而来。
她小声呜咽,“可是,如果不是我,她能活下来。”
“阮雾,对她而言,死亡才是解脱。她选择让你活下来,一定是她觉得你的存在是让她觉得不会感到遗憾的事。如果是她活了下来,她要背负着你的死亡,背负着她爱人的死亡还有随时可能会面对死亡的她,你觉得她会开心吗?”陈井企图用自己的思维去劝解她,他觉得早晚会追随爱人去的Mia是无法被拯救的,而不那么枯萎的阮雾还有一丝生机。
“可我连死亡都不能自己去选择吗?”她不停抽噎,身体小幅度的抖动,生了锈的铁病床不停响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是你选择死亡,而是活着选择了你。”陈井慢慢踱步往病房外走,“如果想不开,那就一直困在非洲,如果想开了,就去裂谷看看她,我们还有一个周就要启程去尼日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