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燕帝手执长鞭,看着眼前那双与那人相似的眼睛,这双眼睛实在令人着迷却又偏偏让人生厌。
他讨厌这双眼睛,因为这双眼睛不断地提醒着他,他虽贵为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和无尽的财富,可穷尽一切手段也得不到她。
因为那个人,他不想看到霍钰,故霍钰出生,便将他扔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而霍钰的存在,便是提醒着自己,他曾被自己最重要的人抛下,既然连她都不要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可当初这个孩子生下来之时,他看到襁褓中的孩子这双酷似她的眼睛,他还是没能动手掐死了他。
可他还是低估了生命的顽强,霍钰在冷宫里受尽欺负,忍冻挨饿,可居然活下来了,后来还被太子带出了冷宫,养在月妃的身边。
不过他一次也没来看过他,心想只要霍钰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便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见到霍钰,他又想到了她,为什么她死了,为什么偏偏他还活着。
心中愤恨又恼怒,他曾经有多爱她,有多渴望得到她,如今便有多厌恶霍钰,因为霍钰的存在只是不断提醒他,他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思及此,他握紧了手里的鞭子。
北狄带兵来攻,雁门关军情告急,年仅十四岁的霍钰主动请缨替太子出征,这一去便是十多年,除了年节,他一直都宿在军营中。
可他实在太强大了,竟然强大到将北狄的三十万大军尽数屠杀,杀了北狄十员猛将,强大到令他忌惮的程度,可太子死了,他若要反,再无人能拦着他。他担心霍钰会带兵杀进宫,他逼迫太子写下遗书,让霍钰卸甲进宫。
霍钰就像一只嗜血的猛兽,太子一死,他再无顾忌,在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他顾忌在乎之人。不过看来如今看来他也有了软肋,那位薛家的二小姐,便是他的软肋,便是他的弱点,不过人只要有了弱点和软肋,便能轻易拿捏。
燕帝冷笑:“你终于肯承认了?”
霍钰跪的笔直,道:“霍殇服下春药被迫写下证词,当街脱衣出丑,这一切都是儿臣所为。”
“啪”的一声,燕帝扬起手中的长鞭用力抽打在霍钰的身上,霍钰的背后瞬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从脊背一直延伸向下。
“他是朕的儿子,你竟逼死他!霍钰,你胆大妄为,是不是下一步你便该逼死朕了!”
霍钰却只是冷冷一笑,抿唇不言。从小到大皆是如此,父皇从不曾来看过他。偶尔他和其他皇兄一起去向父皇请安,父皇对他的态度冷漠,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长鞭上带着血迹,还连着一丝皮肉,燕帝用了全力,抽得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霍钰似浑然不觉得痛,眼神坚定,承受着燕帝的雷霆震怒,心想只有等父皇发泄了怒火,薛雁进宫之事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霍钰的背上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长鞭上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地,形成小滩血迹。
豆大的汗水滴砸落,霍钰咬牙隐忍。
燕帝应是打累了,叉腰喘气。
霍钰见终于停了,稳住气息,缓缓开口,“儿臣欲娶薛雁为王妃。请父皇成全!”
“你没有资格和朕谈条件!”燕帝手中的长鞭再次落下。
吴公公心中同情宁王,宁王背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背后满是汗水和鲜血。宁王的喘息声越重,但他却咬着牙不肯求饶。燕帝手中的鞭子也丝毫未停,只听一声声鞭子打在皮肉上,他在心里已经默数了四十下,虽说宁王是习武之人,可也经不住这般的责打,再打下去,只怕人将人打坏了,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和宁王看上去倒不像是父子,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更知皇上并未将肃王看的有多重要,甚至因为肃王的荒唐,对他生厌,从未想过要将肃王立为太子。
可吴公公知道陛下不喜被人逼迫算计,而方才宁王不忍看薛雁跪在雪地里,开口为她求情,燕帝便猜到薛雁和宁王勾结,要置肃王于死地。更是薛雁告御状的背后是宁王为她撑腰。
搬倒皇子,参与朝堂的争斗,便难保霍钰没有夺位的野心。
燕帝会重重责打,便是以示敲打警告,警告他不能肖想皇太子之位。
“陛下,月妃娘娘求见!”
燕帝停了鞭打,冷哼一声,“这是来求情的?”
他气得一把扔了鞭子,“告诉她,朕不见。”气得来回踱步,“吴用,你去告诉她,如若她再来求情,她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