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租庸调

翻遍了地板和房顶,但一无所获,王篙不禁失望的摇了摇头,想不到这间屋子的主人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他正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去砰砰运气,突然脚被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个踉跄,低头一看,却是地板已经裂开了。

他蹲下来往裂口里看了看,似乎有点闪光,王篙兴奋的将护身短刀的刀柄插入裂缝,用力将其撬开,露出一个极为隐蔽的地窖来。

“这可是好大的收获呀!”王篙满意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房屋的主人在地窖里藏了锄头、镰刀、铁犁、鹤嘴锄等一整套农具,当然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而是一个瓦罐,里面装满了饱满的谷子,足足有四十公斤。

“可以让母亲和弟弟们都吃顿饱饭了,还有寨子里那个头脸整齐的小寡妇,拿半碗谷子给她就能领回屋睡一宿了!”

王篙满意的将陶罐搬了上来,一边美美的盘算着,一边小心将里面的谷子倒入自己的口袋里,他不准备把全部收获都带回去,一来太重,二来也太明显,如果被其他村民看到很容易引来祸患。

兴许是狂喜降低了警惕,当王篙听到动静时,说话声已经在院子外面了,他赶忙瓦罐放回原处,竭力将一切恢复成原状,慌乱间他却碰倒了下面的铁器,发出的声响足以惊醒沉睡的人。

“里面有人!”

“袁飞,快让你的人去屋后去,别让他跑了!”

王篙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也能分辨出这是唐人的声音,他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从屋后逃走,却听到后面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知自己已经无路可跑,被包围了。

元骜烈冷冷的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那个百济人,脸色蜡黄,瘦的像根竹竿,眼神空洞,穿着树皮靴子的双脚沾有血迹,应该是刚刚不小心划破的。

“这些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屋里还有个地窖,里面有农具还有一些谷种!”袁飞将一柄短刀和一只装满谷物的口袋双手呈上。

元骜烈没有碰口袋,接过短刀,打制的很粗陋,刀刃满是缺口,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袁飞道:“你问问他,是什么人,到这个屋子来干什么?”

“是!”袁飞应了一声,将元骜烈的话用百济语说了一遍。

听到本国的语言,王篙惊讶的抬起头,他这才发现这个作唐人打扮的士兵其实是本国的同胞,他赶忙哀求道:“我只是想在这里找点吃的,军爷,可不可以把那口袋还给我,我的母亲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山里等着我带着食物回去呢!”

袁飞没有说话,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男人让他似乎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一样的瘦、一样的绝望、一样为了家人而挣扎。

他稍一犹豫,便对元骜烈道:“回禀校尉,这个男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为了避免战乱逃到山里去了,刚刚是回到家里取一点谷子带回山上去的!”

“这屋子的主人?”元骜烈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跪在上骨瘦如柴的王篙,又看了看眼前这栋虽然有些破败,但原本还是颇为宽敞体面的屋子:“会不会搞错了,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有这么好屋子的人吧?”

既然撒了第一句谎,袁飞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他装出一副很肯定的样子:“校尉,应该不会错,属下方才进去的时候,这家伙正在从地窖里搬东西,那地窖颇为隐秘,若是外人肯定是难以发现的。至于外表,这家伙在山上熬了一个冬天,所以……”“这倒是,山里头熬一个冬天,也难怪这幅惨样!”元骜烈点了点头,他接受了袁飞的说辞,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那你就把都督府的无战事令告诉他,把告示贴好,然后我们就去下个村子!”

“是!”袁飞应了一声,转过头对王篙沉声道:“我等是大唐熊津都督府的军吏,刘都护发下军令,未来四十天内禁止攻战,你们可以回到家中种田,过去的事情全部既往不咎。只要秋天缴纳田课,都督府便发下田契,承认你是田主!”

王篙大张着嘴,傻傻的看着袁飞,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袁飞心知对方还不明白:“就是说你可以回来种田了,只要你今秋缴纳田课,这房子和田地就都是你的了!”

“都是我的了?”王篙仿佛梦呓一般,他伸出右手划了个圆圈:“您是说这些都是我的了?”

“对,只要秋天你缴纳田课,一亩谷两升,一丁布二丈五尺、麻三斤,那这田产就是你的,永业不替!”

“是,是!”王篙终于明白了过来,赶忙连连叩首,袁飞所说的这个征税标准是按照当时唐的租庸调制而来。

唐时规定一丁分田百亩(唐时亩大概等于现在的0.81亩),秋后每丁缴纳田租两石,平摊到土地上就是一亩地两升谷的田租,而布二丈五尺、麻三斤则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