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品(第3/7页)

一个丫头片子,还吃什么鸡蛋?就应该给她大孙子吃!

她一拍大腿,张口就诉苦,说你家伙食好,不像我家,负担重,我大孙儿都多少多少天没吃过白煮蛋了。反正你家就你们两个大人,不缺一个鸡蛋,这个就给我——嗯?鸡蛋呢?

孟秋嘴里还塞着半个鸡蛋,嚼吧嚼吧,看着她:啊?你说什么?

冯大娘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气得脸皮直抽抽。

之后她再想去,那臭丫头竟然把门关上了,她喊门,她还不开,连楼都不下,就站在二楼,问她有什么事。冯大娘随便诌了个理由。

那丫头竟然说:“我和你不熟,我对家属院也不熟,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其他人帮忙。”

一而再,再而三,没达到目的,反而把冯大娘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说说,这丫头是不是不懂事?我一个老人家,上门找她,她还不搭理。也就是在这里,要是在我们乡下,像她这样没家教的,看我不大耳刮子抽她!”

冯大娘找不到当事人,便开始满家属院说孟秋的坏话。

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谁听她的?冯大娘见大家不跟她一起骂,心里不痛快,越说越过分。

“大早上,还喝白粥,吃鸡蛋,还专门用个碟子装咸菜,哎呦喂,哪像是普通老百姓?我看她就是地主、资本家做派!”

“冯大娘,人家喝个粥,吃个鸡蛋,就是地主资本家,我听你家大孙子讲,你家昨天还吃肉了,那你家是什么?要不要我们去革委会分辨分辨?”

说话的嫂子最讨厌这些事。

这两年,局势什么样,谁不清楚?他们驻地属于部队内部管理,风气好一些。外面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害了多少人?就像她父亲,就是一个教书的,都能因为以前无意中说过的话,被人举报。

冯大娘空口白话,就说人家是地主资本家,在她看来,就是心肠坏。

冯大娘显然也知道革委会是个什么地方,扯着脖子喊了两句“我们家三代贫农”、“我清清白白我才不怕”,到底没敢再往那方面扯。

转而说孟秋怎么怎么不尊老爱幼,怎么怎么懒。

“谁家媳妇像这样的?天天什么都不干,挑水都要季营长挑,满大院瞅瞅,有这么懒的媳妇吗?”

“这丫头要是放我们村里,别说什么彩礼不彩礼,倒贴钱,都没人要!”

“你们不知道,他们家,连做饭都是季营长做……”

冯大娘唾沫横飞,意见很大,仿佛孟秋是她儿媳妇,恨不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合格的儿媳妇。

大家听个乐子,她们的关注点在:“季家的活,真的都是季营长干?”

“不是吧,那天我还看到小孟在院子里洗衣服呢。听冯大娘胡说八道,人家小孟不也干活吗?”

“挑水是季营长。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他就去挑水了。我都看到好几回了……”

“那不是小孟身体不好吗?”

“这倒也是,她那小身板,两桶水都不一定能挑起来!”

“还两桶?那天我见她帮招娣那孩子拎水,好家伙,半桶都不知道有没有?踉踉跄跄,差点没摔着!”

一帮嫂子哈哈哈,不客气地嘲笑孟秋的弱鸡。

又有人问:“那做饭呢?我倒是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过,他们家请客那天就是季营长烧的。我还当那天人多,忙不过来,他给打下手,难不成他们家都是季营长掌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能专瞅着做饭的点,往人家去啊。”

一帮嫂子又哈哈笑,专瞅着做饭的点往人家跑的有啊,冯大娘不就是吗?但凡谁家做点好的,她都会带着孩子上门,硬赖着不走。有人抹不开脸,只得给她点,给了她,心里又憋屈。

冯大娘见众人看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怎么地,怎么地,她凭本事要的!你们这些没饿过肚子的懂个屁?脸算什么?什么都不如吃到肚里实在!

何蓉推着自行车过来,有人叫住她,顺口问了一句。

“何蓉,听说季家每天做饭的是季营长,是不?”

何蓉一听这话题,浑身的怨气都快化为实质:“嗯!”

“还真是啊?”嫂子们不敢相信。

本着大家都不好过的心思,何蓉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季营长每天早上起来,先把水缸挑满,再做早饭。中午让孟秋把菜准备好,训练回来炒菜。晚上连菜都不用孟秋管,一手包揽。”

何蓉掰着手指数:“从他们来,他们家做过红烧肉、烧茄子、青椒炒鸡蛋、酸萝片炒鸡杂……还做过土豆饼、鸡蛋饼、青菜饼。某天季营长在河里网了一盆餐条,还用锅给孟秋炕了一锅小鱼干,酥酥脆脆,刺都不用吐的那种,让她在家饿了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