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池水上方冒着氤氲的水雾。
一池春水,扰得人心尖发麻。
陆绥的双脚几乎像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原地,双腿犹如灌了铅水似的沉,男人屏住呼吸,微微睁大了眼睛,安静的看着池水中睡得脸上泛起潮红的人。
他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池水中的人。
她睡得应当很香,枕在玉壁的脖颈可能有些不舒服,稍稍换了个姿势,水波随着她清浅的动作也在轻轻的摇晃。
雾里看花般,这张脸存着几分醉人的薄红。
瓷白细腻的皮肤,如瀑落下的长发,还有那潋滟欲滴的唇瓣,像是洇着淡淡的光泽。
温泉池水上飘着些许零星的花瓣,刚好没过她雪白的胸口,即便如此,也能看得见水中起伏的弧度。
酥软柔嫩,若隐若现,又有几分呼之欲出。
沈竺玉本来就是长得很美的,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容颜,被衬出几分平日难得才能看得出来的明艳。
她的皮肤又实在娇嫩,磕着池子的边缘,就起了青。
斑驳的青紫色,同雪白的皮肤交映,多了几分触目惊心。
池子里的热水好似慢慢的、一点点的蒸出她血骨里诱人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动。
兴许是屋子里太过逼仄,门窗紧闭,闷着热气。
陆绥浑身发烫,无处抒发的燥热卷土重来,烈烈烧了起来,他眼神晦暗,等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陆绥无声攥紧了手,他走路几乎没什么声音,等出了门,还记得替她关好了房门。
他站在廊下,仿佛这会儿才敢长长吐一口气。
山间急骤的冷风扑在脸上,浇灭了烧起来的温度,可内心依然火热滚烫,耳朵也觉得烧得慌。
院门外的扫地僧瞧见这位公子,又走了出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绥察觉到扫地僧的目光,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不动声色道:“你先去别处吧,我同殿下有要事商量。”
扫地僧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不懂的朽木。
这山里,说安静,倒也不然。
常有贵人前来烧香拜佛,每次出行身边都有气势凛凛的护卫将寺庙里外围得水泄不通,不许外人出没,连他们这些在庙里修行的小和尚,也是能避就避。
生怕听到不该听的,就被杀人灭口。
眼前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但压迫感已经不输旁人,身姿如松挺拔,冷冷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的冷感沉沉压了过来。
扫地僧弓着身体,连忙退出了小院。
陆绥这会儿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方才胸腔跳动的剧烈,心脏好像都快要跳出来了。
差点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才会瞧见这么荒谬的画面。
他先前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尽管有些时候觉着奇怪,但也只当是沈竺玉矫情事儿多。
她向来胆小如鼠,任谁也想不到她竟然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若是被揭发到陛下跟前,丢了性命的绝不止她一个人,连陈皇后一族都不会有活路。
竺玉这个觉睡得既舒服却也短暂,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觉得脖子有些酸痛。
温泉水倒还是温热。
她起身,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裹着绸布,除此之外,身上什么都没穿。
屋里暖和,她刚从热水里出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觉得冷,发尾沾了水,这会儿还是湿哒哒的。
竺玉鲜少有这么静谧放松的时刻,她坐在床边,动作也慢吞吞的在为自己绞发。
等到发梢半干不湿的时候,才准备穿衣裳。
秦衡和李裴来的很不巧,两人在后山转了一圈,闲着无事可做,李裴早就忍不住想来找太子,一日不瞧见他都觉得浑身难受,黏黏糊糊的劲儿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李裴虽然在秦衡和陆绥他们面前嘴硬自己就是单纯欣赏沈竺玉那张脸,觉得他长得好,才与他有几分亲近,压根没有几分真心。
但是这话秦衡是没有完全相信的。
瞧他现在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怕是拿铁链来拴着他的脖子也拴不住人。
而且李裴上回虽然还说了些别的话,好比沈竺玉很难伺候,被养得很娇贵,平时很懒,又很爱干净,还常常嫌弃他等等这类的话。
但秦衡看李裴也没少纵容沈竺玉,背地里数落着种种不满,真到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还是屁颠屁颠的就冲了上去,抢着干那些下人才做的活。
嘴倒是硬。
两人原本是要在后山分道扬镳。
李裴说要来太子这儿,秦衡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人多总是要热闹些。
尤其是山里才下了雪,深山雪夜,最适合温上一壶酒来慢慢的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