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秦衡走之前,还将她身上值钱的物件都给拿走了,还故意将马车里弄得乱糟糟,瞧着就像是刚被打家劫舍。
既然有人找了过来,他就得装成冲着财物来的匪徒。
马车停在巷尾,巷子重回寂静。
清清冷冷的风声吹过院墙里探出的几条枝头,树叶摩挲,簌簌而落。
马车里的人被安置在小榻上,靠着软枕。
看起来好像睡得正熟,白里透红的脸仿佛那已经熟透了软桃,樱红的唇瓣微微张开。
外面的风吹草动仿佛都与她无关。
*
平宣起先火急火燎是想跑回太子别院去叫侍卫来,两条腿毕竟跑得慢,别院又有些远。
他咬咬牙改道往官府那边跑,谁知道偏就那么巧,半路撞上了陆家小郎君的人马。
他也顾不得从前的恩怨,当即就拦下了陆绥的马,跪了下来:“陆小公子,我们家主子好像被人劫持了!您正好带着人,请您随手帮帮忙,让他们同奴才去找人。”
他家小主子,身娇体弱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实在担待不起。
陆绥骑着高头大马,脸色微沉:“随身跟着她的暗卫呢?”
平宣也想问啊!可人和马车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怕是暗卫早就被人引走了。
陆绥骤然拉紧了缰绳,脸色冷峻,着实不大好看,他接下悬在腰间的腰牌,随手扔给跟在他身后的心腹:“你带几个人,拿着腰牌先去应天门把陈兆纪给拦下来,其他人跟着我。”
那人拿上腰牌,双腿夹紧马背,重重甩了一鞭子,先行去了应天门拦人。
陆绥随后静静看向平宣,瞳色乌黑,嗓音冰冷,扑面而来沉沉的压迫感:“人在哪儿丢的?”
平宣都快要急出了眼泪,抹了一把眼睛,面色发苦:“就在前头的市井,马车忽然受惊,将马夫从车驾上甩了下来,随即就开始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大道上了。”
“奴才扯起两条腿去追,也不知是倒霉,还是有人从中作祟,狠狠摔了一跤,等奴才再爬起来,殿下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陆绥看向平宣手指的方向,冷声吩咐身边的随从去找人。
马车的去向,也不难查。
一路上总有人看见,侍卫不过提了两三个人,就问出了去向。
没过多久,有人来禀。
“殿下,马车在户部巷里。”
户部巷离这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陆绥挥鞭,如一阵凌厉的风势如破竹般就冲了出去,他神色凝重,直到见到了人,眉心还蹙着。
陆绥下了马,周遭已经被他的人给围了起来。
这会儿,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安静、沉默。
连枝头上雀鸟扑翅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派凛冽肃杀。
男人掀开车帘,瞧见在里面睡得正熟的少女,心头那根紧紧绷直了的弦,“挣”得一声松开了。
陆绥轻出了口气,他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平稳舒缓,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衣裳完完整整穿在身上。
只是头发散乱,用来束发的白玉冠和白玉簪都不见踪影,车厢里也被搜刮过了似的,但凡值钱的物件都被人拿走了。
剩下的都是些带不走的东西。
连她腰间那根玉革带都不见了。
这劫匪当真搜刮的一干二净。
看起来倒是像来劫财的。
拿了值钱的东西就走,不伤人不害人。
陆绥缓缓拢起眉心,这人分明是欲盖弥彰。他既知道要引开暗卫,十之八/九也知道马车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京城里遍地都是富商。
要劫财,何必要挑一个这么麻烦的。
陆绥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她这是惹了什么人。
明知她的身份,也敢如此张狂行事。
男人沉思半晌,怀里的人慢慢转醒,眼皮动了动,随即缓缓抬起了压得沉沉的眼皮。
竺玉只感觉自己睡得很沉的一觉。
她眼前朦胧的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明:“陆…陆绥?”
陆绥还搂着她,却是正襟危坐,他嗯了声,随后平铺直叙道:“你被人用迷药弄晕了。”
竺玉的后脑勺有些痛,可能是迷药带来的后遗症,她抬手捂了捂沉沉的后脑勺,想从他怀里坐起来,但是药劲儿还在,没力气爬起来。
她也想起来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马车失控,跌跌撞撞。
等她想看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接下来就不省人事了。
陆绥也没急着打断她,等她回忆半晌过后,才问:“你最近可有招惹什么人?”
他用的招惹,而不是得罪。
显然,这个刚才劫持了她的人,并不想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