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她后背靠在座椅靠背上,她回答赵酉识说:“很多。”

她想过很多将来的难测。

高二那一年,听着老庙坊的歌曲,想着婶婶和祝提春的对话,看着赵酉识的侧脸,她想的是,她又不可能和赵酉识考进同一所大学,甚至也许无法进入同一座城市,未来更不可能和赵酉识有新的进展,那她又为何招惹他。

如果单纯想看看赵酉识和其他男生有什么区别,她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高三毕业那一年,赵酉识升学宴的翌日,赵酉识全家出行旅游,而她和任素秋各自在工作中忙碌,她想,幸亏她那些“胡作非为”没有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大一第一年国庆,室友组团去青海湖,徐如徽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服装店兼职,每日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后,她也庆幸,庆幸没有一头血热地冲去燕京。

否则她更为狼狈的成人世界,也要被赵酉识看见了。

大二上学年,徐如徽成人礼。

她从赵酉识床上离开,匆匆登上了火车月台。

她看着即将沉底的落日,人来人往的剪影,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在想,她为什么要在最好的年纪离开赵酉识呢。

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很多人在经历初见与重逢,分别与断绝,自尊和尊严数次被摧垮又重建,究竟是想拥有多少东西,才愿意把所有的青春与落日都错过呢?

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和奋斗去得到的。

除了人。

除了那个人。

可踏上车厢那一刻,她接到徐乾发来的短信。

她又庆幸自己的决绝。

与此同时,还有祝提春打来的电话。

她问徐如徽怎么那么匆忙就要回学校,今年不准备在鹿上过年了吗?

徐如徽不知道祝提春知不知道她是从赵酉识床上下来的。

她只说:“有点事,今年不回来了。”

祝提春叹了口气,说:“这都下雨了,干嘛走那么急。”

徐如徽扭头看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雨,心中毫无波澜。

她才不会在乎下雨。

她的一生中,本就阴雨不停。

她跟祝提春说:“学校的事情比较重要。”

祝提春沉默了几秒,说了句:“哎,好,那祝你一切顺利。”

某种程度上,徐如徽是顺利的。

她最终还算考上了所谓的好大学,室友们很和谐,同学们也一同很上进。

她有还不错的朋友,就连相亲,也能遇到还不错的男生。

但将来如何呢?

徐如徽自己可以承担,但她并不想让赵酉识陪同。

她缓了缓心中的波澜,唤了一声赵酉识的名字。

“赵酉识。”

赵酉识坐在驾驶座,没有回头。

徐如徽也没有看他。

她只是轻声说:“你见过阿姨的肚子吗?很平对吧。我妈不是,我妈的肚子像一块很老的树皮。还有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但是我妈年轻时候和阿姨是差不多的,很苗条,也很好看。她现在身材很差,因为怀孕的时候激素紊乱,吃胖很多。她以前也是有体面工作的,但她现在只能在超市打工。

“我是女生,我很理解她的一切想法。如果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很讨厌我的孩子。没有人规定妈妈天生就该爱自己的孩子。当然,我也不爱她。

“但我需要照顾她,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我还有未来需要赡养的父亲,我的将来没什么难测,这些糟糕都是一眼就能看尽的。

“我忙着处理这些糟糕,我没有力气去爱人。

“赵酉识,我不爱任何人。”

话落,车厢里仅剩沉默。

徐如徽没敢看赵酉识如何,她只是停顿几秒,又说了句:“我也不爱你。”

然后将车门打开,大步离去。

……

徐如徽并不知道她走后赵酉识一个人在车里待了多久,晚上洗漱时,她甚至短暂地想了一秒,赵酉识会不会又哭。

但只有一秒。

躺下睡觉时,徐如徽脑子里全是“破窗效应”这四个字。

她亲手把破窗的刀递给赵酉识,她希望赵酉识能用得顺手。

翌日白天,徐如徽在家窝着,任素秋正常时间去上班。

落日前一刻,徐如徽家里洒进来一片暖洋洋的余晖,她在客厅坐着,小太阳的光像更浓烈的落日。

房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任素秋忘记带钥匙,起身开门却看见了赵酉识。

徐如徽一愣。

赵酉识口吻自然,宛若日常问候。

“收拾好了?”

徐如徽:“什么?”

赵酉识看着她,“聚会,你什么意思,鸽我?”

徐如徽瞬间懂得赵酉识什么打算了。

他想假装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