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走出巷子, 来到外面的街道上,确定不会有甚风险了,骁牧便拱手抱了一拳:“三少夫人, 别过!”
这校尉目不斜视,举止干脆利落, 让人印象深刻,魏妆还蛮有好感。
也不知谢莹晓不晓得他的存在, 似乎他却是对谢莹分外地关切。
“骁校尉别过。”两人路上已互道过姓名,魏妆回了一笑, 转身去上马车。寻思着得再去悦悠堂问问清楚, 今晚上好把三处宅院都仔细权衡一遍。
兴许上辈子与矜贵凌厉的谢敬彦过惯了,细粮不再觉得珍稀,粗糠也觉尚可。
谢三生得倾玉俊颜, 能文擅武, 骑射蹴鞠皆不输人下, 耐力更是叫人轻易难消受。转头再活一次呢,魏妆却对这种肩背雄厚,臂膀壮实的粗莽将士, 莫名而生好感。无关于其他, 只是单纯的好感罢了。
魏妆回头又看了一眼,妇人之心偶尔也花哨浮动, 若非梁王赐婚紧迫,而褚琅驰且不见人影, 这辈子换一种类型过过日子好像也不错。
熙熙攘攘的青石马路上, 谢敬彦刚从悦悠堂里出来, 预备往衙房过去。
男子清逸身躯着一袭银白刺绣羽翼袍,发束玉冠, 端坐在马车里。公子乘车多喜清净,路近则思,路远则对弈,王吉坐在旁侧并不打扰。
车窗帘子随风浮起,谢敬彦凤目余光微晃,忽地却捕见一道熟悉的娇影。女人穿一抹浅鹅黄织花襦裙,绾发蹁跹,正笑靥如花地对着个男郎笑。
那男郎潇风洒脱的装束,看样子像个军中将士,年岁比他大个三四。谢敬彦看得目色暗沉,今日一早她就梳妆打扮好出去,但见那朱唇榴齿,胭脂敷面,比平日妆容更要妩媚明练,竟是为了出去私会么?
身后的那条巷子清静,他二个若是寻常交道,随便寻个茶馆商谈皆可,何必找这等僻幽之处。
想到魏妆出身筠州府,本就属军屯之地,武将甚多。她又生得那般姝色绝伦,从十二岁初见时,便能叫人一目难忘。先前贺锡就算作一个,到底年纪轻浮,被谢敬彦设计让长史老大人送回驻地了。这才刚弄走,紧接着又来一个。
男子薄唇抿起,捻了捻手中漆晶发亮的黑玛瑙珠串。心说,都已历经一世,切不可再随意妒忌起疑她!
王吉也瞥见了——跟着公子久了,很难不学会察行观色。嗫嚅道:“公子别误会,一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谢敬彦蹙眉:你认为我想的是怎样?
虽酸意不甚舒适,可分明记得,魏妆那个女人颇眷皮相,那糙莽的边军她如何瞧得上?
如此一寻思,顿地舒适了些。
谢敬彦适才是去见乌千舟的——昔年悦悠堂的老堂主与江湖门派打赌,落下赌注庞大。乌千舟是老堂主从泥潭里捡起的流浪儿,这笔烂账便都摊到了他头上。
可巧那江湖门派的千金看上他两盆金履花,欲出高价买走,乌千舟不舍出让,千金借机要挟逼婚,要他入赘抵债。
乌千舟何曾对儿女情长感兴趣,没有退路之下,只得问谢敬彦赊了三十万两还去。并摁下手印,把他和他身后的所有关系网,之后尽听谢氏宗主的差遣。
既是好兄弟,自然两肋插刀,更能收罗势力,谢敬彦何故不慷慨?
没想到,出来却撞见了魏妆与男人私会。
路边的书贩子在叫卖:“诶,来了来了诶,感天动地举世无双的追爱秘札!不管你是男郎女郎,不管你心里爱的有多难追,但得此札在手,心想事成,双双把家还,早买早称心如意!”
那吆喝声起劲,吸引了不少红男绿女。谢敬彦向来对此不屑,形同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骗术,比魏妆买的所谓养生诀、柔姿操更不靠谱!
谢三郎淡道:“若问你,我是她喜欢的那类么?”
话音低沉,觑了眼女人的背影。
王吉一愣,才反应过来公子竟然在咨询自己。
略略犹豫了下,照实答道:“公子若不问,我自然答是,公子龙姿凤采,如此卓秀。可公子既问了,代表公子自己也不信自己,却叫小的不好回答则个。”
呵,学会辩证了,小子最近有长进。
谢敬彦容色沉凛。蓦然想起魏妆那日在廊外所说:譬如我与三郎,他无趣、清冷,高崇在上……
迂——
一会儿,卖追爱秘札的摊贩子跟前,停下来一辆低调豪适的马车。
摊主正在惊讶不已,只见帘子掀开,探出一面精湛的袍袖。男子指如玉雕,言语寡淡:“各样来几本,挑卖得最爆的。”
二十两银子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