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记仇不记

当一个传说中阴险狠辣,小儿止啼的天子亲军靖宁卫举着腰牌,告知你需要配合时,你能怎么办呢?

里长腿肚子打战的听赵鲤的话,领着村民将小院围住,不许人进出。

几个五城兵马司的人面面相觑,最终束手,等着上官背后的人来捞。

而被赵鲤打得牙齿漏风的方槐,则被破布堵嘴,与油婆子姑侄一并拉进了房中。

翠香爹想了想,叫上家中大儿子,两人操着扁担,双双守在了门前。

赵鲤坐在翠香家堂屋的凳子上,面前是三个绑得如同蚕蛹的人。

郑连握刀守候在旁,得了赵鲤示意,先将油婆子提了出来,拿出她嘴里塞着的破布。

破布一拿出来,油婆子立刻哭天喊地爆发出一阵喊冤声。

赵鲤被她吵得心烦:“郑连。”

郑连闻言配合的收刀入鞘,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匕首,狞笑道:“是!”

他本就双颊消瘦,一笑顿时阴郁度飙升。

正在地上哭喊靖宁卫欺负孤寡老妇的油婆子,抽抽嗒嗒降低了音量,只小声道:“冤枉啊。”

“你什么时候看见陈家二郎娘子跟人离开的?”

“是三月初一看见的。”

油婆子几乎不需思考地回答道。

“几时?”

“戌时。”

油婆子再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就在村口,亲眼看见她跟一个穿着灰衣裳的男人搂搂抱抱,然后一块走了。”

赵鲤厉声喝道:“你那么晚去村口做什么?”

油婆子一昂首道:“邻村老姐姐寻我吃酒,便回来得晚些。大人只管去查证。”

“那之后呢?”

感觉赵鲤语气缓和,油婆子更加有理有据道:“然后那两人还站在村子前互诉衷肠,说了好些腻歪情话,那灰衣货郎还道等陈家娘子好久了。”

“这么说你听到了?”

“对!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陈家二郎的媳妇和常来村中贩货的货郎。”

“胡说八道。”

却是郑连反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子:“两个要私奔的人还会站在村口大声互诉衷肠被你听见?”

油婆子挨了一嘴巴,嘴里泛出铁锈味,改口道:“没有大声,脸贴脸小声说的。”

啪!

话音未落,又挨了郑连一个嘴巴子:“脸贴脸小声说,都能被你听见,你得站得多近?那两人是死人吗?这都没发现你。”

油婆子两颊通红,郑连收着力道的两巴掌还是扇得她牙间见了血色。

见状被绑在一旁的两人同时呜呜了两声。

赵鲤又问油婆子是什么时候看见有人从村中带走孩子的。

即便是这样被抽了两巴掌,牙间都是血,油婆子依然清清楚楚地描述了每个孩子被带走的时间地点,甚至能说出拐子身上衣裳的花纹。

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赵鲤。

赵鲤心说她要不是现代选修过鉴谎,真的会被她骗过去。

谎言不用回忆,撒谎者能一丝不差地记住全部细节,且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以判断自己是不是骗到了人。

尽管这老太婆油滑至极,但撒谎者的基础要件她全部具备。

赵鲤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对我们靖宁卫有点什么误解。”

“郑连,上刑。”

“是,”郑连上前,踩着油婆子的手,匕首一翻,撬了她一个手指甲盖。

凄惨的叫声,回荡在屋内,旁边刚才还呜呜的两人顿时不敢再发出声音。

“就是同人私奔,就是被拐跑了。”

油婆子咬死了牙,不肯承认撒谎。

正在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官爷,陈家二郎回来了。”

赵鲤拿到陈家二郎送来的婚书,开始测算陈家娘子的生辰。

这一算,赵鲤的心便猛地一沉。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三月初三遭逢空亡,不但已是阴人,且极凶死法,不得安宁之像。

赵鲤盯着在地上丝丝抽气的油婆子:“陈二娘子死了。”

油婆子面上一瞬间露出惊慌,但很快遮掩过去:“我不知道。”

她脸色煞白,眼睛不停游移。

“她怀着孩子,一尸两命。”赵鲤幽幽地说着,坐回了凳子上。

“陈二娘子死了,那些一同被拐走的孩子想来下场也不会太好。”

闻言,油婆子哆嗦了一下,迅速埋下头去。

赵鲤轻笑,叫郑连将她嘴堵上,把方槐拖了上来。

审问油婆子的过程中,她一直观察着这三人,油婆子不提,油婆子的侄儿面上并没有露出明显惊讶,显然知情。

考虑到大景对于拐子和采生折割的处罚,想撬开姑侄俩的嘴比较难。

但在场却有一个人不同——方槐。

在听见牵涉孕妇和孩子时,同样被堵着嘴的他呜呜喊了两声,面上露出惊恐神色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