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腐烂的永生花
被从酒店里带出去的时候黑泽阵也是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状态。水谷多看了他几眼, 成年的“琴酒”本应比少年状态要有威胁太多,可这样安静躺着任人宰割的模样,却只让他觉得可怜。
平心而论琴酒这个人始终是强大的, 也有理由和资本肆意妄为, 他甚至强到了水谷有些难以理解的程度,但一想到在那个组织里的无数次实验确实改变了琴酒的体质, 将这个人往人类极限的方向拉近, 水谷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他们提前准备了车。
从酒店往外转移的过程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这个时间没人会特地盯着一家生意惨淡的酒店,水谷看着服务生帮在车上沉睡的银发男人整理了头发和换好的衣服,才关了车门, 往街道尽头的方向看去。
那是东京塔的方向。
米花町的清晨弥漫着奶白色的雾, 在这片浓雾里, 一座红色的高塔正挡在他们面前, 高塔后是逐渐绽放的黎明。
时间已经接近天明, 酒店外的街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不妨说“恰巧”发生在路口的事故起了很大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 没有任何失误——当然没有失误,这对先生来说很重要。
水谷不理解先生的想法, 也不觉得那个叫琴酒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但这都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这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就可以了。
他收回视线, 也上了车,几辆黑色的轿车往奶白色的雾里开去。
风从晨雾中吹来, 一地绯色的樱花被吹向天空, 跟依旧盛开的那些混在一起,又沉浸到了这片雾色里。又是一年东京四月, 各色樱花盛开漫过半个城市的时节,只是去年没有时间和心情的人,今年或许也无暇享受这样的景色。
几辆车驶过红色高塔下的大门,警戒线被拉起,门口那里似乎有些热闹。
车里的人往外看去,看到尸体、保安、记者和摄影师。
水谷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关注了,只有那个摄影师侧头看过来,但人与车很快就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交集。
目的地就在前面。
车拐了个弯,既然这里被挡住,那就从别的路走。水谷低头给亚莉克希亚发消息,催她快点回来,说先生完全不在意克丽丝小姐留了什么东西,比起那些你还是早点来这边吧。
过了好一会儿,亚莉克希亚那边才有了回复: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
此时的亚莉克希亚正在自己过去的家里。
她紧紧攥着手机,手心里还有一把钥匙,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个黑发的男人——或者说这个家曾经的主人,降谷清一郎。
为什么要说曾经呢?因为无论是从生锈的门锁、地面上的灰尘、已经坏掉的电灯和几乎打不开的窗户,还是放在玄关的九年前的日历来看,这里都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顶多有来翻东西的贼光临。这些年她没回来,忙于政务的降谷清一郎更不可能。
此时降谷清一郎正看着她,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是旧家的书房,亚莉克希亚回完消息,跟降谷清一郎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降谷清一郎看了一眼被撬开的窗户,迟疑地说:“这位……女士,这是擅闯民宅吧。”
不是他在犹豫,实在是这个穿着黑衣服、他确信自己完全没见过的女性被他撞见后一副非常平静的模样,就好像他记错了其实这房子已经被零卖了出去、这里是她家一样。
这座老宅确实在零的名下,但别说卖了,自从零考上警校,他就没有再回来过哪怕一次,父子两个的联系也就此断绝。降谷零知道降谷清一郎在哪里,但他从来没有联系过父亲;降谷清一郎也知道老宅的情况,但他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今天回来是个意外。昨晚的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里有两名美国官员,美国大使馆连夜发来谴责。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但美国想让这件事的影响达到最大化,降谷清一郎被级别不够的下属打电话叫起来,然后又应零的朋友的请求去探望了当时刚好在现场的山东果子,凌晨往回走的时候路过老宅,想到可能在做什么危险工作的儿子,就多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发现自己老宅的窗户好像被人撬开了,他记得上个月路过这里的时候窗户还是关着的,于是他回到家一看,见到了一位陌生的、他确定这张脸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女性。
地上的脚印不止一个,还有些更久之前的脚印,但从最新的脚印看她就是翻窗进来的,动作很熟练的那种,说不定还是个惯犯——降谷清一郎不是很愿意这样揣测一位女性,但那个脚印实在是太流畅了,没翻几年窗户绝对做不到这么完美。
陌生的女性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降谷清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