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堂内的气氛凝滞住了。
陈渊站在下首, 毫不闪躲的迎上霍霆山锐利的目光,双方交锋漫起的硝烟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孟灵儿眨了眨眼睛,从方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 她惊愕得樱唇微张, 有些话想说, 但又觉得如今时机不恰当。
裴莺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能继续让他们僵持不下,只能笑着打圆场:“陈校尉……不, 如今该称呼你陈使君了, 先祝贺你升迁。有陌生女郎上门一事后面会派人彻查, 你不必太忧心。”
之后裴莺问陈渊用过午膳否, 倘若还未,让人加双筷子和他们一起。
陈渊说用过了。
霍霆山在心里冷笑。
看来这厮还剩最后丁点眼力,知晓自己没资格上他们家的桌吃饭。
本来午膳已快到尾声, 经这一出后, 午膳很快结束。
“父亲、娘亲, 我先回去了。”孟灵儿和以往一样向父母告别。
霍霆山瞥了眼自汇报完“要事”以后, 就退至门口当门卒的陈渊, 慢悠悠开口,“你娘昨夜还念叨着你,说许久未和你下象棋,恰好近来你不用上堂, 来陪你娘下两局。”
裴莺稍怔, 她昨夜有说过这话吗?但很快了然,“确实如此, 囡囡陪我来两局象棋吧。”
孟灵儿抿了抿唇,最后点头答应。
午后的时光宁静祥和, 窗牗外有灿烂的日光撒下,投射出树影的斑驳。以前孟灵儿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有娘亲在,父亲也在,旁边温着一壶茶,听着茶声煮沸咕噜,偶尔和双亲聊两句家常,有一瞬好似回到了兵患前夕,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
但今日,孟灵儿有些心不在焉,被裴莺相继吃掉了一个“車”和“馬”。
裴莺调侃道:“囡囡不必让我,你娘亲还未到老眼昏花,需要人让之时。”
“不是……”小姑娘耳尖微红,后面集中注意力下完这一盘。
但面前劣势明显,难以力挽狂澜,她毫不意外败了。
裴莺收拾残局:“三局两胜。”
第二局开始,耗时比第一局长些,但最后孟灵儿也输了。
“看来囡囡今日手感不佳,可有心事?”裴莺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儿,小姑娘在她这话后明显拘束紧张了两分。
“并无,只是、只是如今逐渐入夏,晚间窗外多虫鸣,昨夜被扰得睡得晚些罢了。”孟灵儿垂眸。
裴莺拾起一旁的棋子,“既然如此,囡囡回去睡个午觉吧。”
霍霆山眉梢微扬,似是意外。
孟灵儿颔首:“父亲、娘亲,女儿先回了。”
裴莺微微侧头看向门口,只见女儿出门后,转头对一旁的陈渊说了句什么,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自己放走的,现在后悔了?”霍霆山从原先的位置起身,坐在了女儿方才的地方。
裴莺面露些愁意:“并无。人皆有反骨,我只是不愿弄巧成拙。”
十七岁,换到现代去也就水嫩青葱的高中生一枚。一旦陷入青春的叛逆期,那就是“我要与世界为敌”、“错的是全世界”。
裴莺嗔怪地看了眼对面的男人,“亏你还说万无一失,说时倒是气派,我看现在是真的弄巧成拙了。一个天地险关说拿下就拿下,小事办不了一点。”
霍霆山:“……”
男人轻咳了声,开始重新摆棋局:“所谓骄兵必败,此前是我看轻了那老小子,未想到他里头竟是个黑芯的,说不准心思多着呢。夫人莫忧,此计不成还有旁的,待我……”
“先别了。”裴莺是怕了他了,“旁的先不干,你和我仔细说说陈渊。我之前那回问你,被你打岔了过去。”
她对陈渊的了解当真不多。
除了知晓他年二十有七,还尚未成婚,来自夫君的附属家族陈氏,得了丈夫一句“忠于主、本事不错”的点评,其余的都不知晓了。
既不知道他家中人口,过往经历。
且还有相当重要一点,这个时代的男人多有姬妾,哪怕是未成婚前亦有通房。通房是贴身侍奴,比妾还要低一等,毕竟后者可能有女奴伺候,前者得自己干活。
那陈渊呢?
他二十七了,有过通房几何?是否有庶子?
霍霆山也想起之前了,当时夫人确实问过陈渊,但出于某些隐秘心思,他没认真回答。
现在一边和裴莺下棋,他一边全部交代,“先前夫人问我,他为何未成婚,是否有什难言之隐。我如今可告诉夫人,难言之隐倒是没有,纯粹是时机恰巧不太合适。陈渊十五时,他父母曾为他订过一门亲事,计是计划一年后成婚,但还未及女方过门,对方一家在外被山贼所杀,亲事不了了之。”
裴莺追问,“后来呢?可有再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