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人指骨修长,长臂有力,轻轻抱起翦姬单薄纤细的身躯,鼻尖侵入绵长雍容的水沉气息,翦姬一时眯了眸子,浑浑噩噩地靠在赵螭的身上。
宽松温暖的黑色狐裘将翦姬包裹的严严实实,她下意识抬起冰凉纤手,护住脸颊受伤的肌肤。
隔着单薄素服,翦姬渐渐感觉到一阵有力沉稳的心跳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被赵螭抱着。
虞王赵螭······翦姬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在赵螭怀中,轻声喊:“王上······”
呢喃软语,让赵螭愣了一下,步子稍顿,他突然抱着翦姬转身,身后宫人、禁卫战战兢兢。
谭锡越傻眼站在原地,心中凌乱无比。也就是说,他今晚遇到了虞王的翦美人,还不小心把翦美人的脸弄伤了。
绝代佳人的娇嫩脸蛋是何其重要,谭锡越不是不知道,世上美人的美,皆是从脸颊眉眼开始比较,其次才是气质身姿仪态······
若是翦姬的容貌因此受损,且不说他会愧疚自责,虞王绝对会杀了他的!谭锡越相信,他方才确确实实看到了虞王杀意。
此刻,翦美人被虞王抱起,衣袖遮掩下,看不清面庞,谭锡越只能瞥见那清扬扬的裙角,绣着银白的凌霄锦纹,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谭锡越喉结滑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对着虞王就朗声喊:“臣可否知道女郎是谁?”
明知故问!
赵螭掀起眼皮,不冷不淡看向他。宫道阴森漫长,暗沉夜色和昏黄烛火罩在他肩头,一半隐在黑暗中。那双凤眸,眼底净是冰凉阴沉。
谭锡越打了个哆嗦。
这时,跟随宫人跪在一旁的乌温直起身,径直走到谭锡越身前,眯着狐狸般狭长的眼眸,拱手客气道:“从刺客手中救出美人,郎中令真乃大善人。”
眼中暗含警告之意。
“郎中令且放心,王上宽厚,赏赐一定少不了,郎中令要做的,只需在家中等待罢。”
“我······”谭锡越想要打断乌温,想说万一虞王抛弃了翦美人,他愿意为翦美人的脸负责。然谭锡越甫一抬头,便看到虞王似笑非笑,长长的狐衣拂地,翦美人在虞王怀中,而他雍容华贵,眸色深邃阴冷。顿时,谭锡越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词——般配。
如同纣王和妲己,幽王与褒姒······而虞王与翦姬。
翦姬待在赵螭怀中,听到赵螭淡淡道,声音带了几分散漫,“谭季,燕国缺了一名郡守。”
中郎将听到虞王对谭锡越说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在讲翦美人的事情么?
谭锡越也是怔愣,划分给虞国的燕地渔阳确实缺了一名郡守,但为何要说是燕国缺了一名郡守······翦姬感觉眼下肌肤刺痛无比,又听赵螭同谭锡越谈起了什么燕地,什么郡守,心下焦急,葱白指尖扯了扯赵螭的领子。
“王上······去找医工。”
从虞王狐裘下露出的皓白玉手让谭锡越神色微暗。
因为忧心于自己的面庞,翦姬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话带了点命令的意味。赵螭眉梢微挑,随即对谭锡越轻嗤一声,便转身离去。
长腿大步,携了分焦急。
虞王万人之上,尊贵华胄,天生的王公贵族,使其骨子里便染了高傲与冷漠,而赵螭残忍暴虐,喜怒难测,谭锡越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虞王,这么护着一个虞宫妃子。
他垂头,额上碎发扫下,暗暗握紧拳头。
虞王丢下一众宫人,抱着翦美人离去,其威严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中郎将抬起一直不敢动的脑袋,见虞王的门客谭锡越神色落魄。突然就感到幸灾乐祸起来,这家伙今早朝会的时候还在挤兑他们这些人呢。
“我说你谭小子莫要肖想不改想的人,小心掉脑袋。”中郎将面上揶揄。
谭锡越冷冷瞪他一眼,心中说,那是因为你这个粗人没有看到那名翦美人是如何貌美。谭锡越现在一闭眼,浮现的画面便是翦姬楚楚可怜却又强装镇定的怜人模样。
虞王离开后,宫人们该跪的跪,该走的走,中郎将扭扭脖子,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们禁卫还不能休息,因为刺客还没有捉到。中郎将踹起还没有站起来的小兔崽子们,口中嚷嚷:“分三路,今晚必须把那该死的刺客捉到。”
虞宫混入刺客,对中郎将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揣着刀走在前面,摇曳的宫灯晃了一下眼,福至心灵,中郎将一拍脑门,大声喊:“我明白了!”
方才赵螭说燕国缺了一位郡守,不是单指城池,而是指吞并燕地,使整个燕地对大虞俯首称臣,让燕国纳贡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