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 there anybody there(1)

  To bring back the sun to my heart

  ——Is there anybody there

  成冰回到寝室被三方会审,杜锦芸这种三八就别说了,连脸上刻着“刻苦努力精忠报国”的室友也口口声声要成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他爸和我妈是好朋友,他比我大六岁,以前经常带着我出去玩,现在关系还OK,还想问什么?”

  寝室里几个人咋呼起来挺厉害,真要问深入问题,也不知从何问起。牵手kiss这种未免太幼稚,再深入下去成冰一口咬死和季慎言已到此为止,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各走一边。杜锦芸颇替她可惜:“律师啊……现在这种男人可是潜力股,不过你条件好不在乎……”

  夜谈会以成冰的哀号和装死结束,翌日林南生请她的室友们吃饭,也叫上了乐队的几个人。原本大家都做好了装矜扮乖宝宝的准备,以为成冰的母亲定然是商界女强人的阵势,谁知远远地看到林南生和季慎言上楼朝订好的位子走过来,赵旭便感叹上了:“成冰,我好像看到了十年后的你,你说这么多年了林阿姨怎么就一点都没变呢?”

  成冰撇撇嘴,这到底是夸她妈妈年轻呢,还是觉得她老得快?

  黎锐依旧时时拽文:“谁他妈发明美人迟暮这个词的?会迟暮的就不是美人!”

  林南生衣着看似随意,却无处不妥帖得当,季慎言跟在她身后半步,冲着角落处众人点头笑笑。席思永回过头来朝成冰低声笑:“太皇太后真年轻。”

  “那是当然。”成冰得意的话尚未说完,席思永又认真道,“你说为什么太皇太后出行,身边总要有个得宠的公公伺候着呢?”

  成冰瞅瞅跟在母亲身后半步的季慎言,才抿的一口茶被呛在口中,上不得下不得。她含着一口茶斜瞥过去,席思永这厮吃错药了,怎么这两天尽和季慎言过不去?

  不过母亲看起来倒真是一点没变,如果眼角隐约的鱼尾纹真能用眼霜遮掩的话。母亲同绝大多数人是很容易谈得来的。可不知为什么,看着母亲和同学们语笑宴然,成冰只觉着心疼。那大概是因为,在别人眼中,林南生永远微扬的头颅,是成功和骄傲的象征,而只有她偷偷地发觉,那不过是母亲制止眼泪流下来的方式。

  然而母亲又用尽一切心力来维护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时至今日她还能笑着对成冰说:“你爸爸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们性格相差太远,原来以为还能磨合得来,现在我们都老了,也不想再费这个力气。不如放开手,给大家多一点空间……他还是你爸爸,会常常回来看你的。”

  成冰紧咬牙关没拆穿母亲的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附和的话。原来她以为自己已能做到足够好,维持足够优雅的风度,看到母亲时她才发现自己其实还差得远。她承认自己不过是个俗人,自以为的淡然超脱大抵都是强装出来的。凡尘肉身,要经历多少年的锤炼,才能磨砺出母亲这样完美如一的微笑?

  成冰隐隐地对父亲生出恨来,那种子或许很多年前便已埋下,深深地掩在土里,然而记忆之门一经推开,往事便如黑白影片般翻滚倒带,汹涌而来。那时父亲工作忙,成日里不在家,那时赵旭还每天给她带橘子,那时母亲还牵着她去坐过山车……路上碰到年轻的女人,她偷偷地说:“妈妈,阿姨走路真奇怪,为什么腆着肚子?”她小小年纪家教已是不错,知道不能在人前乱言语,所以等回家的路上才跟母亲说:“那个阿姨凶巴巴的,我不喜欢。”

  “阿姨是爸爸的朋友。”母亲弯下腰来,抱着她回家。母亲总是喜欢松开她的手,教她走教她跑教她跳的,那天却异常得很,母亲箍得她很紧,仿佛一松开便会失掉她,“阿姨有点困难找爸爸帮忙,可是爸爸工作很累,妈妈已经想好怎么帮她了,我们就不要打扰爸爸了好不好?”

  成冰乖顺地点头,搂着母亲的脖颈:“妈妈你病了吗,为什么浑身发抖?”

  没多久母亲真的大病一场,父亲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病好后父亲说她身体不好要多调养,于是又搬了家,换了学校,新学校里没有人给她带橘子。

  “人在跟前的时候装镇定,不在的时候又惦记,不像太后的作风嘛!”席思永一句话把她从怔忡中惊起,愣愣地盯着他。

  席思永正慢条斯理地啃着烤凤爪,成冰老半天才恍悟他说的是季慎言,大概是因为昨天在杜锦芸的事上她横插一手,导致席思永气很是不顺,直到今天晚上请他吃煎饺时还阴阳怪气的,见色忘友的程度可见一斑。想到这层成冰便懒得答理他,自顾自地抓起果啤灌上两口,偏偏席思永还特欠扁地凑过头来:“大律师被彻底PA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