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样貌,晏归澜是难言的耀目生辉,乌发如瀑,姿容昳丽,瞳深似水,唇如新月,便是不笑的时候也天然带了三分笑意,一垂首,一偏头,万般风流便在眼底流转,听说还有宗室公主因为看他看的太痴,不慎落入太液湖里。

沈家男丁大都生的好相貌,但跟晏归澜一比,也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了。

沈秋容见他如此风采,眼光更亮,上前袅袅娜娜地行了个礼,也不尊呼郎君,只亲昵道:“表兄。”

晏归澜随意点了点头,打量了沈嘉鱼几眼,唇角一挑,神情不明,不过他很快敛了神色,如常问候:“表妹可还好。”

跟他的重重尴尬涌入心头,沈嘉鱼也断没想到和他居然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再见,心里那个别扭难受无以言表,反应了半晌才道:“多谢表…兄挂心,不知表兄前来所为何事?”

天知道她这声表兄叫的有多费劲,一年多前她就是被这幅过分俊美的皮囊迷了心窍,边叫着人家‘大美人’边上前调戏之…接下来的事简直不堪回首,没想到时隔一年两人居然在这种灵堂上重新相逢。

她对着他难免心虚,想着想着抬头觑了眼晏归澜的神色,无数次在心里暗自祈祷他记性不好把原来的事儿忘了,她心里存了侥幸,目前晏归澜待她还算正常……说不定是真不打算追究那事了。

此时下人端了热浆上来,晏归澜淡淡扫去一眼,没有接过杯盏,反而站起身来掸了掸衣领:“夫人身子不适,不能出门,请托我来此祭拜沈夫人,表妹带我去灵堂吧。”

提起母亲,沈嘉鱼白净的小脸瞬间暗淡下来,一双水润剔透的琉璃眸子也了无神采,跟失怙相比,见到晏归澜的尴尬也没那么鲜明了。

她恹恹地点头:“表兄跟我来吧。”

晏归澜见那向来神采飞扬的脸上头回没了精神,不觉挑了挑眉,这张脸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不奇怪,但无精打采就格外违和,他静默片刻,平淡道了句:“节哀。”

沈嘉鱼不知有没有在听,闻言又胡乱点了点头,等到出了门儿,被院里的冷风一刮,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姨母身体不适?可当紧?”

晏归澜点了点头:“已叫来国手诊治过了,只是动了怒伤及自身,并无大碍。”

沈嘉鱼神情阴郁地叹了口气:“那就好,我如今身上带重孝,不好冲撞,等过几日再去探望姨母。”

她说完又垮下脸,背着手,无精打采地带着路。一边沈秋容早已不甘寂寞,抢了几步在晏归澜身边站定,含羞带笑递过来一个眼波:“我是嘉鱼的堂姐,表兄若不嫌弃,唤我一声二娘子便可,细算下来,咱们虽是亲戚,我却没见过表兄几次,以后还得多多来往才显得亲近。”

沈秋容笑着说了几个自以为有趣的事儿,着重凸显自己的心灵手巧貌美如花,晏归澜一概不接话,只负手往前不紧不慢地踱着,以他的身份,也确实没必要把沈秋容放在眼里。

她能见这位拐着弯的表兄的机会不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沈秋容不甘心地皱了皱眉,忽的脚下一崴,身子就踉踉跄跄地往晏归澜怀里撞去。

可惜她终究不能如愿了,沈嘉鱼的手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稳稳地扶住她,她厌烦的不行:“堂姐,下回走路记得看路,四处乱看的话眼里容易长针。”

沈秋容又羞又气,一把拍开她的手:“你…”

沈嘉鱼扯住她的手臂,拉着她退后几步,冷着脸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不准在我娘停灵的时候闹出什么难堪事。”要是别的时候她才不管,但这几天说什么都不行!

沈秋容心思被她点名,面皮有些发涨,忍不住讽刺道:“你这时候知道这是难堪事了,你敢说你没对晏大都督做过下作事儿?我不过是跟你学了几手罢了,你居然好意思来说我!”

沈嘉鱼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大王,长辈小辈都让她几分,因此才不怕沈秋容,闻言冷笑着撇了撇嘴,理所当然地道:“原来的事我都知错了,再说你明知道我丢了人,干嘛还要学着我丢第二回人?我是我,你是你,我就是好意思骂你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沈秋容给这番歪理惊的目瞪口呆,晏归澜走在前面听到了一耳朵,嘴角不由一扬。

她说完晃了晃白嫩嫩的拳头,冲着沈秋容呲了呲两颗小虎牙:“再让我看见你不老实,别怪我不客气!”

沈秋容小时候没少被她捶过,知道她说动手就动手,唬的退后了一步。

沈嘉鱼最后冲她比了比手掌,瞪眼抿唇做了个怪脸,然后才一甩袖继续在前带路。

沈秋容才不信她的话,说不定就是沈嘉鱼自己还对晏归澜有意,这才从中作梗,阻拦她的好事!可她又怕挨打,只得在后不满地低低骂了几句,却终究没敢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