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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高兴兴回到家里,为了不打搅家里其他人,我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一直学习到凌晨三点才去睡觉。早上六点半,我硬撑着起来抄写那篇文章,我先看了一遍莉拉漂亮的圆体字,那是她在小学时就已经定型的,她的字体和我非常不一样,我的字体已经更简洁、更小了。那页纸上的句子真的都是我写的,但更加清晰——删掉的部分、句子位置的改变,还有补充的地方,让我的表达更加有效。她的笔迹给我一种感觉:就好像我从自己身上逃开了,现在奔跑在自己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充满了能量,非常和谐,是落在后面的那个我所不具有的力量和协调。
我决定保留莉拉的笔迹,不再自己抄写。我把那篇文章带给了尼诺,就是想在我的语言中保留她的笔迹,一种可见的痕迹。他在看那篇文章时,眼睛眨了好几次。最后,他带着一丝忧伤说:
“加利亚尼老师说得对。”
“她说什么?”
“你写东西比我写得好。”
我很尴尬,说那不是真的,他又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他甚至没有告诉我,杂志什么时候出来,怎样才能获得那份杂志,我也没有勇气问他。他的态度让我很厌恶,加上他离开时,我从他远去的身影中看到他父亲走路的样子。
我们这次见面就这样收场了,我们又一次都错了。尼诺有好几天对我都很排斥,就好像我的文章比他写的好是一种错、一种罪过。我觉得很生气,但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有血有肉,真的是他。他问我能不能和他一起走走,我冷冰冰地说,我有事,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有一段时间,他以为我的男朋友是阿方索,但这种可能被排除了,因为有一天放学时,他妹妹玛丽莎出现了,她好像来告诉尼诺一件什么事。自从在伊斯基亚岛会面之后,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她马上跑了过来,对我表现得非常亲切。她说很遗憾夏天我没再去巴拉诺。那时候我和阿方索走在一起,我就给她介绍了一下。她哥哥已经走了,她坚持要和我们走一段路,她先是对我们讲了她遭受的爱的痛苦。最后,她发现我和阿方索并不是男女朋友,就不再和我说话,而是用她惯有的方式,开始和阿方索亲密地交谈了起来。我确信她回家之后就告诉她哥哥,我和阿方索之间没有什么,因为在第二天,尼诺又开始围着我转,但我看到他就觉得很心烦。尽管他很讨厌自己的父亲,但他还是像他父亲一样昏庸吗?他以为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见他、爱着他吗?他那么自负,以至于无法容忍别人比他强?
我让安东尼奥来学校接我,他马上就按照我的要求来了,一方面他很迷惑,另一方面又很感激我能让他来。最让他惊讶的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拉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交缠。我一直拒绝那样和他走在一起,无论是在城区里面还是在外面,因为这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个孩子,在和我父亲一起散步。那次,我就是这么做的,我知道尼诺看到了我们。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谁:我的文章比他写得好,我会在他发表文章的地方发表自己的文章,我在学校学习很好,比他还好,我还有一个男人,这就是我的男人,因此我不会像一只忠诚的小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