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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98年中旬,情况还没有急转直下,我们一干人一团祥和,往往三个姑娘炒完更后,我们便接上她们,一起去吃宵夜,兜夜风,然后回到我那里睡觉,我们铺上地铺,看着艺术电影入睡,或是听着古典音乐入睡,经常第二天中午才醒,老巍那段时间没被开除真是奇迹,那一段,我的卫生纸与肥皂用得奇快,我们夜夜分头乱搞,搞完便分头洗澡,群居生活有个坏处,就是相互攀比,当然,不是比别的,而是比享受,饭要好吃,电影要好看,音乐要好听,酒要好喝,茶也要好,(乱搞你一次,我也要一次,我觉得再这么下去,一但三对人中一对通奸成功,消息传出去,享受之风就会愈演愈烈,就会演变成你操我媳妇一次,我就得在你媳妇身上报复两次,我还得回敬你四次,)幸亏我的钱耗光了,才及时地制止住了眼看着就要发生的荒淫无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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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做为一个无产自由文人,天知道那种自由是多么地累,实际上,那种自由是在忙里偷闲偷出来的,一般水准的生活,本来写剧本是可以维持的,但我那时差不多已写满100集剧本,对剧本的兴趣实在是少得可怜,加之98年的剧本活儿少之少又少,加之我不肯接价钱低的剧本,加之我正写着小说,以前又没有存下钱来,总之,我的经济状况一塌糊涂。
我相信,穷困催人颓废,一旦步入穷困的泥潭,非有超人的意志,否则根本无法脱身,只能陷入走投无路的颓废之中,而颓废反过来又会加剧穷困的程度,使人潦倒不堪,直至最终,虽然我从小受过很多有关贫困方面的训练,但那也没有用,因为忍受贫困是不得已为之的办法,与之相对,我倒是更看重从贫困中摆脱出来的办法,可惜,这方面,我至今仍无所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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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是借钱,我向老巍借,向别的朋友借,抓紧时间干出一两个小活儿,把借的钱还上,然后是再借,再还,终于有一天,我厌倦了这种日子,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当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我断然宣布,今天是最后一次活动,后面我要发奋写作了。
起初,大家有些惊奇,然后,想必是大家理解了我的苦衷,于是作鸟兽散,只有嗡嗡仍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有些无聊地看电视,就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夜里,临睡前,我对嗡嗡说,我要写作,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以后你别没事就来了,除非特别没事儿再来。
嗡嗡点点头,紧紧地搂住我,一夜都搂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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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一早起床,开车把嗡嗡送回团里,她下车时在我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我正要倒车,嗡嗡回头又冲我招招手,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放下车窗玻璃,把头探出车外,嗡嗡对我喊道:"老怪,你没事儿可要来接我呀!"我点点头,嗡嗡冲我笑笑,转身走了,身后的双肩背上挂着的小熊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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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来的路上,我自己的头脑中也是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己将会如何摆脱困境,更不知从何做起,我把车停到楼下,上了楼,回到室内,我拉开所有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我茫然地在室内来回走动,头脑中空空如也,甚至一瞬间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有时,我认为我已做好安排,可想来想去,又不知到底安排了些什么,我要写作,可是写些什么呢?是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剧本可接,还是孤寂地完成我的小说,还是做些别的什么,我弄不清,我打开电脑,试着看看以前的剧本,刚看几眼就恶心不止,看来重新捡回剧本来写,确实让我有些为难,我翻翻以前写过的小说,进展扑朔迷离,令人十分费解,我左思右想,很难下决心做出决定,我坚持着,耗在室内,一直到中午,抽了一盒烟,喝掉大量茶水,一切仍是悬而未决。
我胡思乱想着,从目前想到最近,从最近想到过去,又从过去想到未来,总之,我就这样一路漫无边际地想下去,奇怪的是,想着想着,眼下的事情倒被我丢在一边了,我发现,我其实是在考虑我的以后,我相信,我的决定将会涉及我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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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我的前途,我想得介绍一下,当然,描绘个人的"前途史"十分荒唐,但为了清楚起见,我个人认为有必要在此提及。
30岁以前,我很为自己的前途担心,除我之外,还有一些人甚至比我还要焦虑不安,那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不仅担心,而且简直可以说为我的前途操碎了心,当然,曾有过种种关于我前途的设计,比如,数学家,比如,电脑工程师,比如,公司经理,随着我混到30岁,我发现,所有关于我前途的种种想象全都土崩瓦解了,30岁以后,看来已无前途可言,这时,我才明白,所谓前途,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它其实便是现实的代名词――根本没有所谓前途这种东西,只有现在、目前、现实,认识到这一点,在我的思想里,所有关于前途的谣言刹那间全都不攻自破,于是,一种"来日无多、及时行乐"的思想便趁势乘虚而入,潜入到我不可救药的头脑深处,于是,我问自己,你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