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

“它叫甜甜。”

宝宁笑盈盈地和裴原介绍:“你昨天见过它的。”

“我见过吗?”裴原提着奶狗的脖子将它扔到一边去,揉了揉眉头。

昨天的事,裴原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就记着他喝了很多酒,胃疼,疼的要死要活,他趴在炕上暖胃,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他好像醒过一次,说了些胡话,吃了点东西,就到现在了。

喝断片了,连酒醉前的事都迷迷糊糊,他真不记得见过这只狗。

甜甜睁着一双圆眼睛看着他,伸出粉舌要舔他的手,裴原哆嗦了下,将它拨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他看向宝宁,语气不太好:“你把它带到我房里做什么?”

宝宁抿抿唇,心想这人还真是个坏脾气。

昨晚还拉着她的袖子求她不要走,今个转眼一醒,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那副拉着脸的样子,好像她欠了他多少的钱。

宝宁说:“我在屋里养了些鸡鸭,还很小,甜甜淘气,我怕它闯祸,想请你帮我看一下。”

裴原这才注意到宝宁颈上围着的丝巾,他眼神中闪过一瞬的诧异:“你不热吗?”

宝宁失语。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惊疑不定地问他:“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等等,我再想想。”裴原掐了掐眉心,努力想把昨日的记忆拼起来。

他想起来一些,夜里应是有人来过他房里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宝宁。对了,白日的时候宝宁的弟弟来过,那小孩很不喜欢他的样子,说要带他姐姐走,走就走呗,裴原不在乎,但是心里又闷得慌,他一觉得难受,就想喝点酒。

一不小心喝多了,胃病犯了,疼的差点晕过去,然后,有人进来了,陪他说了一会话,还给他擦了脸,煮了粥。

自己是什么习惯,裴原心里清楚,他早年时候在军营待惯了,夜里总是保持着警醒,若有人近他身,八成是要吃些苦头的。

再看向宝宁,裴原有些心虚:“……我弄的?”

宝宁生气又委屈:“你真的不记得了,白眼狼!”

“我看看弄成什么样儿了。”裴原冲她招招手,探身想去解她颈上缠的巾子,这动作暧昧,宝宁心里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手挡着不让看。

腕子上的青紫也露出来了,触目惊心。

裴原看得心里一揪,一个头两个大。

他觉得嗓子有点干,拧眉问:“疼不疼?”

宝宁看着他,不说话。她情绪都写在脸上的,裴原瞧得出来,宝宁不高兴了,还有点失望和难过。

但他不知道怎么哄。

道歉的话总是很难说出口,他本来也不是个会认错的人,尤其是对着个女人,没经验。

裴原憋了好半晌,憋出一句:“是我不好,你回去擦点药,别生气了。”

宝宁心中郁郁的。他要是不说话还好,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倒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宝宁问:“你哪里不好?”

裴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过一会儿,恼羞成怒:“差不多就得了,蹬鼻子上脸了还。”

这人真是恶劣。宝宁本是个好脾气的人,惯会自我安慰,但到了裴原面前才知道,自己那点功力在他面前都是不作数的。

他就是有那种能力,不管是说话,还是不说话,不管眼神还是语气,都能将你气个半死。

宝宁低声道:“我不和你计较。”她说完,弯了腰去抱甜甜,想要走。

裴原自觉理亏,嗯啊两声,忽又道:“狗留下吧,我给你看着。”

宝宁说:“不用了。”

裴原道:“让你留下便留下,废话那么多。”

“……”宝宁看着裴原的眼,气的心口疼,抚了抚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经过昨晚,裴原变得还是挺多的。

若是以往,他绝不会这么多话,多半半掀着眼皮看她,摆摆手说个“滚”字,或者一个字都不会说,只抬抬下巴,示意她们出去。

宝宁开始怀念从前了,他还不如不说话,永远闭着那张金口就好。

不知哪样才是他的真性情。

甜甜在宝宁的怀里拱来拱去,非要下去,宝宁手腕被它踹的疼,一松手,它便扑下去,落在裴原怀里。

裴原嫌弃地将它推远。

“这狗叫什么?”

宝宁答:“甜甜。”

“什么破名字。”裴原古怪地抬起甜甜的一条后腿,“这不是公狗吗?”

甜甜害羞地并上腿,趴下去。

宝宁不想和他吵,顺着他的话说:“那你说叫什么?”

裴原拨了拨它的耳朵:“一身黄毛,小土狗,就叫阿黄吧。”

好似你起的名字就多好听似的。宝宁腹诽,但面上又不能拂了他的意,点点头:“好。”

裴原不再说话。宝宁拍拍裙摆,低头道:“那我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