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初
圆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大喊刘嬷嬷过来。
刘嬷嬷闻声进来也吓坏了, 边扶着宝宁躺在床上, 边唤人去寻王爷和大夫来。
宝宁恹恹躺在床上, 仍觉得胃中极为不适, 眼泪都被逼出来。她许久都没这么病过了。
圆子抱着痰盂,担忧地问她:“姨姨, 还吐吗?”
“圆子, 先别管吐不吐了。”宝宁强撑精神,小声道, “你快去找两个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一收,别让你叔叔看见。我一想到他那张臭脸,我就难受, 他就像只蚌精似的, 嘴巴开开合合……”
刘嬷嬷听见,一拍大腿道:“唉呀王妃, 都这时候了, 还收什么桌子啊!您这是吃撑着了吧, 还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坏了肚子?婢子去煮些蜂蜜水来,您好好躺着, 啊。”
“诶——”宝宁眼睁睁看着刘嬷嬷头也不回地走了, 喉间忽的又涌上反胃感,急忙抱住痰盂,又吐了一场。
圆子心疼地拍她的背:“姨姨, 你还好吗?”
宝宁苦着脸道:“白吃了,都吐啦,我的钱白花了!”
……
通传的丫鬟到时,裴原还在与宿维推杯换盏,本还言笑晏晏,听着宝宁病了的消息,脸色刷的就变了,客套的话都来不及说,急着往后院奔。
他进门就听见宝宁说他坏话。
裴原脸一沉,急走几步掀帘进了内室,冷声道:“看来还有气力,病成这样了也有劲儿嚼我的舌根,你健壮得像一只小牛犊。”
宝宁见他进来,心虚地闭上嘴,扯被子到下巴处,不说话了。
“叔叔别这么讲。”圆子手仍抓着宝宁的腕子,回头看向裴原,眼角红红的,“姨姨吐得很惨的。她是怕我担心,才讲那些逗我笑的,叔叔你不要怪她,姨姨会难过的。”
宝宁的心像是被握了下似的,她定定地看向圆子,忽然也觉得眼睛发酸。
自从圆子到她身边后,她一直用尽方法想要保护他,给他温暖和疼爱的感觉,但或许是既往的经历造就,圆子始终敏感得超乎寻常。
裴原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摸摸圆子的头道:“我知道,我也和姨姨闹着玩呢,圆子辛苦了,下去洗洗脸吧。”
圆子一步三回头地和刘嬷嬷下去,裴原看着他走,撩了袍子坐在宝宁身边,垂眸看她的脸。
宝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眨眨眼皮儿要闭上,裴原轻轻掐她鼻尖:“不听话。”
宝宁心一沉,知道他又要犯毛病了。刚成亲的时候一天说不出三句话,原来是攒着呢,就等着现在都还给她。
宝宁闭着眼,屏气听裴原喋喋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在外头随意买东西吃,府里那么多厨子,还不够你使唤的?偏要吃那一文钱两个的破饼子,怎么就那么好吃?管不住自己的嘴,看,遭罪受了吧。我和你说过,外头做的那些东西,用的不知是什么烂菜叶子,长了虫,又不洗,若不然怎么那么便宜卖给你?你非要贪吃……”
他越说越上头,宝宁败下阵来,哀叹着捂住耳朵道:“你别念我了,唠叨死了。”
“自己敢做,还不许我说?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就算跪在地上求我,你看我管不管他。”裴原把她的手扯下来,摸摸手心,凉的,皱眉放在自己胸前捂着,边问,“好点了没,还想不想吐,肚子疼不疼?”
“不太好,不想吐了,就是恶心。”宝宁撑起身子,“给我接杯水来吧,想漱口。”
裴原伸手取了床头屏风上的小披肩给她披上:“刘嬷嬷好像煮了蜂蜜水,我去看看好没好。”
“你别走嘛。”宝宁拉他的袖子,软声祈求着,“我不舒服,就想你在旁边陪着我。”
不等裴原说话,宝宁又道:“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我只看你的脸,不想听你的声音。”
裴原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坐下,把宝宁圈在怀里,扬声唤人拿水进来。刘嬷嬷应了声,很快推开门,手里拿着个茶壶,边道:“王爷,乐大夫来了。”
脚步声传来,裴原回头看过去,来的大夫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一身潇洒白衣,不苟言笑的样子。
裴原不太满意:“怎么这么年轻,有没有年岁更大的来?这个太小,我信不过。”
刘嬷嬷道:“王爷您有所不知,乐徐大夫是丰县最有名的神医了,妙手回春,以仁义著称,常常不收诊费。”
裴原仍旧不信,想要斥退换一个医士来,但眼光一瞥,宝宁忽然蹙起眉头,像又是要吐了,赶紧不甘不愿地腾了位子:“我夫人吃坏了肚子,你快来看看。”
他转头又吩咐刘嬷嬷:“取一条丝帕来。”
刘嬷嬷会意,赶紧取来,搭在宝宁腕上,又引着乐徐大夫过去。
乐徐放下药箱,在诊治宝宁前,先是看了裴原一会儿,又伸手抓着他挽了袖子,往他腕上瞟一眼。裴原心中本就焦急,见他无礼举动,更是怒上心头,刚欲呵斥,便听乐徐缓缓道:“最近身体不太好吧?是不是总是腿寒,尤其骨节处,疼痛更甚。过几日要初雪了,你注意些,多穿两层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