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我打了十三个电话,终于找到关系帮我订了一张下午去D城的机票,然后跟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冲去了机场。

由于飞机晚点,等到D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打了个的士急急忙忙地往明远家赶。夜晚的D城依旧繁华,车如流水般穿梭在大街小巷。我靠在窗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心里却有莫名的熟悉感。明远说,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五年多的时间,也许,正是那个时候,将这座城市的风景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的士在巷子口停下,我下了车,随着自己的直觉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一直走到一座小院门口停下。这里有斑驳的木门和从围墙上方探出的葱绿树枝,在路灯下打出漂亮而清晰的光影,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明远在门的那一边沉声问:“哪位?”

我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站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他缓缓地开门,慢慢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随即,脸上的不耐烦在一瞬间全变成了不敢置信,之后便是狂喜。

“慧慧——”他像做梦似的呓语,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脸,触碰到我冰凉的皮肤,才猛地冲出来一把将我抱住。宽厚的怀抱,温暖而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激动,我这个时候才觉得,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我们激动地拥抱,亲吻,然后水到渠成地滚床单。当感情到了某种程度,似乎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只有通过身体,通过□来体现。以前我不能理解,直到现在,才真正地感受到,灵魂和身体的交融原来如此妙不可言。

我们感受着彼此身体的温度,相拥着亲吻,拥抱,彼此融合,沉醉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契合中。他强烈的**在我身体里爆发,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终于承受不住沉沉地睡去。睡梦间,似乎还隐隐听到他在洗手间里大声地唱歌,偶尔还有耳畔小声的呢喃,一会儿是“慧慧”,一会儿又是“姑姑”……

直到外面天全亮了,才终于从沉沉的睡梦里醒来。身体好像一团被狠狠揉过的面,又懒又提不上力。床上还是暖的,明远却不在身边。我费力地叫唤了他一声,却听不到他的回答,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外头院子里跟人说话。

“……唔,不用送了,我女朋友不喜欢吃包子……”

这大早上的,跟谁说话呢?

一会儿,就见他提着两个塑料袋子进来了,眉头微蹙,嘴角有淡淡的嘲讽。

我又朝他吼了一声。明远立刻转过身来,眉眼在这瞬间温和起来,整个人就好像打上了柔光灯。“醒来了?”他问,说话时把塑料袋往茶几上随便一放,快步踱到床边坐下,手一伸,从被窝下环住了我的腰,“昨晚睡得好吗?”他在我耳边小声地问,声音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我一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闷哼哼地以示回答。

“唔——”他小声喃喃:“还有力气咬人,看来昨天……”他的眼睛里有熠熠的光芒,眸中有**的火光在闪烁,身体一侧,又将我压在了身下,“我们再……”

于是我们又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嗯,大概一个小时。

光是起床就费了不少力气,衣服穿上又脱下,穿上又脱下,直到后来肚子“咕咕”地抗议了,这才真正地起了身。

“刚才是谁?”吃早餐的时候,我问他。

明远脸上显出一丝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闷闷地回:“还能有谁?那个曾小娟。”

这个名字明明很陌生,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听得莫名地讨厌。“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也不喜欢她。”我毫无顾忌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她是谁?干嘛大早上跑我们家来?”

“就是那个曾秘书,”明远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副深以为然的认同,“我也不喜欢她,你说的对,干嘛大早上来我们家。”他特意把“我们家”这三个字加重了,笑嘻嘻地看着我,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慧慧,”他的脸忽然凑过来,表情神神秘秘的,“早上你的手机闹铃响了,我就拉开你的包去关机。”

我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包里除了手机,还有几分材料,就是那个户口本未婚证明什么的,昨天我拿去单位盖章来着。脸上忽然发起烧来,我才不是等不及了千里迢迢地过来逼婚呢。

“我是觉得,”他慢条斯理地道:“在哪里领证都是一样,你说是不是。而且——”他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有期待的意思,还有一点点的不安,“我去查过了,今天日子挺好的。唔,宜嫁娶。”

他还没开口我就猜到他的意思了,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意外,就是有点儿…怎么说呢,反正挺复杂的。照理说,结婚这是大事儿,可是,我连千里追夫的事儿都做出来了,而且,我们俩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全都做了,我要是再端着似乎也有点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