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之后几天,师徒俩翻阅了诸多地志游记,又结合老师过往的经历,大致规划出了此行路线。
就见顾老师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说道:“近些年来,此地山匪是愈发的猖獗了,安全起见,还是远远避开的好。”
“那当地的官府都不管的吗?”
沈煊对此颇为惊讶,毕竟当今在位这几十年,虽不能说功过唐宗,但也是位有为之君。其治下也算是政通人和。除非遇上灾荒年间,否则百姓们只要肯干活,总也不会饿死的。
那些山匪又何至于猖獗至此?
“此地本就群山临立,最是易守难攻。且当地豪族势大,百姓们本就生存艰难。而那些在任的官员们,光是弹压豪族便已费劲心机。何况衙门里那些人也不是那般好驱使的。”
“更有甚者,狼狈为奸者也不在少数。”
沈煊听此,不禁有些沉默。即便盛世之下,也难逃累累白骨。就算是现代社会,也总有阳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何况这般没有人权的古代呢?
都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但实际上一个稍有地位的举子,甚至商户,都能让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农户们苦不堪言。何况是在当地已经成势了的豪族。
想到此处,沈煊微微抿了抿唇。
一旁的顾笙见自家弟子这般模样,愈发觉得让对方出去一趟是极为必要的了。
世事通明皆学问,弟子虽然足够通透,但终归是见识太少。很多事情太容易想当然了些。
出发前几天,沈煊斟酌着用词给家里去了封信,只说自个儿要去南边儿的书院里交流学问。且再三保证自个安全无忧,随行的那位有多么厉害,等闲几十人都不是对手。
虽知晓,即便如此也未能让家人完全放下心来,但他出行的决心却是不会在改了。有了那位燕兄,他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倘若这般情况下尚都要畏畏缩缩,以后还走什么仕途?
官场难道就没有凶险了吗?难道还能为了不被噎死,连饭都不吃了吗?
果然沈煊所料没错,翌日清晨,这封突如其来的书信立即便在沈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沈爹本来还奇怪呢,怎么自家儿子这才刚走没多久,怎么这么快便又有了书信传来。等打开!开信一看,气的沈爹当场便想破口大骂:
个兔崽子,胆子肥了,那么老远的地儿说走就走。
沈爹猛灌了一碗茶水,才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又仔细看了看,见有随行的“高手”护着,沈爹这才稍稍安了心神。
但心中依旧担心不已,这人生地不熟儿的地儿,他这又不在身边。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可咋整。
这时候沈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沈煊平日里的诸般能为,远门儿也出去不少次了,又有哪次惹祸麻烦?
只觉得儿子还小,出门在外,总要他这老父亲多看着点才是。
如果说沈爹尚还有一分理智,那李氏可就直接炸了锅了。直接把手里还没缝好的衣裳往床上一扔:
“当家的,儿子这不是去的府城吗?怎么好好的又要跑南边儿去了?”
想到儿子一下跑那么远,还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受罪,李氏眼泪一瞬间便流了下来。
“说是去交流学问。”
沈爹本来是极为生气了的,但说到这里反而心绪平了下来。儿子既然有这般志向,他这当爹的难道还能生生的阻了儿子的前程不成?
儿子大了,总要往高处飞的,不能因为他们这些老家伙生生的折了翅膀,窝在这一方小天地。
思及种种,沈爹此时反而劝着自家婆娘道:
“这读书的事儿,咱们懂些个什么,再说咱儿子什么人,你这还不清楚吗?”
“他既是要出去,怎么会不关心自个儿安全,再说这一路上都有个高手跟着,错不了的!”
听到这里,李氏哭声一顿,又马上拉着沈爹细细的把情况说上一通。
夫妻俩晚上几乎叨咕了一宿,临睡前沈爹还叮嘱道:
“这事儿可千万别让咱爹知道。”
“晓得了,老婆子我是那般没分寸的人儿吗?”公爹近几年身子愈发不好了,她哪里敢去乱说什么。
唉,也不知道儿子如今走到哪了?路上能找到睡的地儿吗?不行,明儿个她得去庙里娘娘那里烧柱香,可得保证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才是。
而被众人念叨的沈煊如今已经踏上了南行之路。
他们这地方隶属于中原地带,放到现代差不多就是河南那方地界儿。
在唐朝,那可!可是都城所在,据说前朝宣布定都于北地之时,他们这儿的官员可是闹的最凶了。
无非是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是真实想法如何,怕也只有那些人自个儿清楚了。
沈煊二人在几日后行至“河南府”(也就是现代的洛阳),这个曾被武皇帝以“神都”命名的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