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出于某种不必言说的原因, 明黛安安心心在官驿照顾“旧病复发”的秦晁。

为他上药,安排饭食,陪他练字, 甚至会虚心请教胡厘推拿是否有助于右手康复。

秦晁受宠若惊之余, 对明黛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表示欣赏又质疑。

他靠在床头, 懒洋洋道:“虽说我们情比金坚, 可到底没正式成婚,我说郡主,你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长安的官驿多是用来招待外来国宾,房间宽敞不说, 内置一应俱全。

明黛坐在书案前, 认认真真为他裁纸练字, 丝带束住碍事的广袖,露出雪白手臂。

闻言, 她看都没看他, 唇角勾一勾, 说:“没听过一句话吗?”

秦晁已让人将碍事的屏风小案全都给搬开了,她在的时候,他要随时能瞧见她。

隔着一段距离, 从秦晁的角度看过去, 那案前的美人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是随时喊停静止, 截出来的样子都能入画瞻仰的美。

秦晁遥遥问:“什么话?”

明黛正欲作答,先放下了手里的裁刀, 然后才说:“‘明府一双郡主, 不论大郡主是非,不惹小郡主不快’,我倒是要看看, 谁不把这句告诫当回事。”

秦晁听得直挑眉。倒不是意外她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而是意外她的态度。

明黛绝对能算得上是个温和宽容的人,用这种施威般的语气讲话,少见,却也意外可爱。

“你这可不行啊。”秦晁一本正经的数落:“做事讲究以理服人!靠权势威压,旁人面服心不服,嘴上不敢说你,指不定心里怎么数落你呢。”

听他这话,明黛竟嗤的一声笑了:“闭嘴得清净就够了,要心服做什么?”

秦晁眼底划过一抹惊色,忽然想起明靖来时偶然提及的戏言

登门拜见那日,长孙蕙和明玄没有对他的过去追究太多,却是仔细观察过他这个人。

有时候,他的行走坐卧,言行神情,乃至一些细小的讲究,偶尔会透出几分明黛的影子。

明靖笑叹,这男女之情,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及彼此身上与对方微妙的一抹相似。

怕是爱到骨子里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秦晁回味着她刚才的神情言行,厚颜的觉得,与他有几分相似。

精髓学的还算那么回事。

若是再添几分嚣张与不屑,就更妙了。

想着想着,秦晁的目光又落回到明黛身上。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坐姿端正,动作从容有度。

好像什么东西过了她的手,都会身价暴涨,什么事由她来做,看着都倍生趣味。

秦晁想起失去她的那些日子,最难熬时,脑子里全都是她,看什么都是她。

哪怕是一滴水,也能让他从她挽袖净手时自指尖滴落的水珠,想到圆房那夜交融的汗水。

有句话,秦晁一直没敢说。

对明家人来说,当日害她受伤失忆流离在外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他固然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可在那份讳莫如深的心思下,他竟有些……感激。

她说的对,由始至终,他只缺机会。

遇上她的机会,被她拉出深渊的机会,还有,努力走到她身边的机会。

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这些机会。

几乎是秦晁刚有动作,明黛便放下裁刀走过去,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要什么?我帮你拿。”

她其实没怎么用力,秦晁却动也不动,眯眼看她。

明黛催他:“嗯?要什么?”

秦晁抬手没答,握住她按在肩上的手,指腹轻轻摩挲。

男人眼神的变化清晰可见,连那只手也从手背,慢慢爬到了手腕。

指尖挑开袖口,皓腕尽在掌中,还有继续侵入的意思。

明黛一个激灵,已然懂了。

“胡闹。”她欲抽手,却根本抽不动。

秦晁按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身猛地往内侧一转。

明黛被拽的前倾,双腿被床沿一绊,失去控制倾身而下。

劲臂勾纤腰,秦晁只用一只手,已然转换了二人的位置,将她死死按在床内侧。

明黛到底不至于肆无忌惮,来官驿照顾他,都是早至晚归。

虽是朝夕相对,但对秦晁来说,无异于折磨。

他倒是很希望她颠倒一下,夜里来,白日再走。

“装病堵一堵外头的人罢了,怕也没人信我真的卧床不起,都当幌子了。”

“我好端端在你面前,你倒是真心实意将我当成伤残病患了?”

明黛瞄了一眼他的右臂,果然是没压到分毫。

明黛下意识道:“你倒是很熟练。”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

熟练?什么熟练?

自然是指他一只手办这事也并无障碍。

明黛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想多。

但在此语境之下,平白就变成了隐晦的试探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