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音晚乖巧靠在萧煜怀里。
音晚这话却是给萧煜提了个醒。
善阳帝空有一肚子腌臜心眼, 正经本事没半点,登基十年,任由外戚祸国, 后宫涉政, 把朝堂搅合得乌七八糟。
这些年谢太后也没闲着, 结交外臣,操纵风云,可一点没因自己是女流就含糊。
现如今往他后宫塞人,选的也都是与她素来交好的世家。
前朝、后宫, 好大一盘棋, 她怕是要把他当善阳帝摆布了。
萧煜有句名言:宦官和女人都得朝政远远的。
他一点没觉得音晚是在干政, 反倒因她寥寥数语,再次激起了对谢太后的不满。他搂着音晚,面色渐渐沉暗。
谢太后察觉到不妙, 正色道:“因为区区小事便惩治封疆大吏,传出去只怕会寒了臣子的心。”
说完, 她凉凉睨了一眼音晚。
音晚不跟她生气, 只乖巧靠在萧煜怀里, 酥酥软软,像没长骨头似的。
萧煜轻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母后说笑了,哪里就要惩治那么严重了。只不过确因此人办事不够周全,才有今日之波折,朕会派人前往鳌州申斥刺史, 也便罢了。”
便罢了?谢太后在心底冷笑,跟那小妖精比起来,她的亲儿子才是擅长博弈、绸缪大局的高手。
面上扮演着明君孝子, 让人半点错处挑不出。逮着机会就要去折辱她的近臣,这便是杀鸡儆猴,给满朝文武一个警告,休得与后宫勾结。
可怜那鳌州刺史掷重金献宝,未受到嘉许不说,还得了一顿申斥,只怕不少人要看笑话。
谢太后道:“今日之事哀家不生气,也不与皇后计较,皇帝便看在鳌州刺史对哀家如此尽心的面子上,免了这申斥吧。”
萧煜笑意温润,话中却有不容违逆的冷硬:“母后说笑了,他若是尽心,怎会办这等糊涂事。朕与母后连心,即便母后仁慈,朕也容不得人如此放肆。”
话说到这份儿上,谢太后知道多争无益,冷哼两声,甩袖走了。
这出戏音晚看得很是高兴,被她这么一掺和,人人都不屑于伪装了,像戳破了一层窗户纸,各种妖魔乱象都露出来了。
谢太后带走了院中大半宫女,少了绮丽红袖,顺间便觉得冷清。
萧煜抚着额头,像是疲乏至极,朝众臣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
众臣揖礼告退,唯有陈桓在走之前,看了一眼音晚。
寺庙不比未央宫,彻夜烛光通明,即便因圣驾驾临,多添了几座石灯幢,依旧显得夜幕漆深,灯火稀微。
这山上本就阴冷,加之夜风飕飕,更显得萧索。
萧煜握住音晚的手,冷声道:“你来。”一直把她拽进自己下榻的厢房,才松开,眉目严凛地看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音晚眸光纯澈,满面无辜:“我没想干什么啊,不过一个佛灯,日后赔她就是。”
萧煜静静看她。
音晚怅惘叹道:“我心里难受,我兄长至今下落不明,母亲又在那宫闱里受尽磋磨,明明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萧煜目光微闪:“我说了,兰亭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陆攸带人去找了。谢润和常铮也在派人找,迟早会把他找回来的。”
音晚靥生双颊,语调柔婉:“迟早是多早?您说他不会有事,那他人又在哪里呢?”
萧煜霎时语噎。
音晚却好似并不准备与他纠缠,捂住嘴打了个呵欠:“我累了。”
萧煜的心情坏透了,偏无处宣泄。眼前这个音晚滑溜溜,冰凉凉的,哪怕现在把她抓进怀里,她也不会反抗,反倒会格外乖顺地攀上他肩膀,由着他随意取乐。
可那样有什么意思,她眼睛是冷的,满心里都是怨恨。
他捂得热她的身子,却捂不热她的心。
萧煜心中凄郁,眉眼间镌满颓色:“好,你去歇息吧。”
音晚抬起腿便走,走到门边,忽听萧煜道:“明日我就要斋戒祈雨,遵照祖制,七天不能出来,你乖一些,若有事,可去找望春。”
音晚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欣喜不已,偏面上还要装娇做嗔:“你就去吧,等七天过了,我怕是要叫你的母后生吞了,你正好出来赶着给我收尸。”
萧煜嗤道:“你这张嘴,愈发没有避忌了。放心吧,她吞不了你。”
音晚循着话钩,试探道:“你派人保护我了?”
萧煜点头。
“可我没见着哪里有你的人啊?你不会是说荣姑姑和我身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吧?”
萧煜瞧着她,倏地一笑,故弄起玄虚来:“你自然看不见的,在他们该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了。”
音晚若是再追着问,必会惹他怀疑,便只有见好就收。
待她走后,萧煜独自站在暗昧里许久,久到眼中柔情散尽,浮上精明利光,才缓缓冲望春道:“让人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