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晚晚,你还爱我吗?

音晚往外走了没几步, 便被人从身后抱住,锁进怀里,再难挪动。

萧煜低徊的声音响在耳畔:“我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你怎么不信呢?”热气顺着音晚的颈窝滑下来, 带着清馥的龙涎香气。

只停顿了片刻, 音晚便伸手推他。

萧煜倒是没有死缠烂打,很识趣痛快地将音晚松开了。

帏内烛光,昏黄模糊,照到他的脸上, 勾勒出刀凿斧削般舒朗俊秀的面容, 闪烁笑意之后, 显出一些脆弱之感。

音晚本不想搭理他的,可还是没忍住,往他胸前瞟了几眼, 问:“当真受伤了吗?”

萧煜默了默,手搭上纱布, 勾唇微笑:“我拆开给晚晚看。”

那纱布本来就没缠好, 内侍着实忠心, 纵然被喝了“滚”,还是草草地给系了个扣子。萧煜拉开扣子坠下的布条,一层一层拆解着纱布,动作缓慢而仔细,大殿中本就安静,这样一来凭空多了些许紧张。

音晚屏住呼吸, 手指不自觉地向内蜷起,紧盯着萧煜,纱布纤薄透光, 最后一层被揭开,露出精悍的胸膛。

疮疤纵横,却没有一道是新伤。

音晚舒了口气,稍微愣怔之后,有些恼怒地质问:“这种玩笑开起来有意思么?”

她霍得转身要走,萧煜弯身去拉她的手,连被她甩掉几回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晚晚,你别生气,我是故意的,让太医来,做出如此阵势,故意让人以为我身受重伤。”

音晚嗤道:“你自然是故意的,你惯常喜欢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煜紧追着她出来,快行几步拦住她的去路,道:“这一回我没有想要玩弄任何人,却是旁人对不起我,我不过想逼一句实话出来,看看这多年的父子亲情到底有多可笑。”

这话中寓意太过丰富,音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伯暄?”

萧煜面染凄清,那极罕见的脆弱便又深浓了几分,他轻喃:“家门不幸,你知道我向来好面子的,本想自己悄悄地解决这件事,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可偏偏你来了。”

音晚道:“我现在就走。”

“不。”萧煜紧攥着她的手,祈求:“你陪一陪我吧,我觉得心很凉,身上也凉,很怕孤独,你别走。”

音晚知道自己不该心软的,本来已经犹如丝线乱麻绕在一起了,再一心软,更加缠黏难解,还不知要纠缠到几时。

可她就是无端迟疑了那么一下,只一下的功夫,内侍来禀,说康平郡王求见。

好了,这会儿想走也走不成了,这样出去,非得打个照面。

萧煜让她躲去屏风后,还安慰她,这孩子心虚着呢,发现不了她。

安排好一切,萧煜将纱布缠回去,又躺回了榻上。

音晚躲在屏风后,听见殿门敞开的声响,紧接着是极轻的脚步,伯暄停在绣帷前,躬身冲里面揖礼。

“父皇,儿臣听说您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殿中有片刻的寂静,传出萧煜冷峭的声音:“你希望朕伤得重,还是不重?”

隔着一道薄绢,还有一层摇曳低垂的帷幔,音晚依稀看见外面那个身形晃了一下,伯暄结结巴巴地说:“儿臣希望父皇远离伤痛,长命百岁。”

萧煜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宇里,似阴风飕飕,怪瘆人的。所幸他没笑太久就停下了,冲着伯暄道:“远离伤痛,长命百岁?那你还和韦春则那小人勾结,你是生怕气不死朕吗?”

话音刚落,伯暄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本是一出父子反目的苦情戏,音晚却看得有趣,这孩子旁的不论,倒是个实诚人,不管干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从来不带辩驳的,萧煜一问就全招了。

从前在未央宫他给音晚下落胎药时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起初是韦春则先找上儿臣的,他说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我的生父是昭德太子,若我不信,只管回去问陈先生。我问了,我也怕极了,自从母后走后,父皇这些年对儿臣再不如从前亲近,我怕会像他说得那样,您把母后和弟弟找回来了,就再也不要我了……”

音晚从头听到尾,心说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从前他给音晚下落胎药时便是这一套,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再不如从前上心,不想失去母后才铤而走险做下错事。

萧煜那时还觉得他可怜,明里暗里袒护他,好了,现在同样的一套落到萧煜自己身上了,且看他能不能继续宽容大度。

萧煜冷笑:“你怕朕不要你了,所以你预备做什么”

伯暄忙摇头,哽咽道:“我没想做什么,是那个韦春则一直要挟我,哄劝我,要我替他留心大理寺接管的男童失踪案,要我配合他谋逆弑君,说此事一妥,我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