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贺母今年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容貌不俗,眸光锐利精明干练,除了整日出门在外做生意晒黑了些,身形倒是保持的挺好,看起来并不油腻。

可能在外逢场作戏虚与委蛇够了,在家面对家人的时候她总是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尤其是对待两个女儿的时候。

贺盼还好些,到底是小女儿,而贺眠可就没这个待遇了,她记忆里就没见母亲对她露出过好脸色。

每每母女两人见面,贺母总要挑出贺眠的大小毛病一一摆出来加以训斥。

贺母自己没读过书,从小家里就穷,贺府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全是她一手打拼下来的。

生意越做越大,贺母也越来越意识到学问的重要性。所以她抬进府里的徐氏就是个能知书识字的,正因如此才得她高看两眼,将府里管家的权力一并交给他。

贺母有两个女儿,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两个孩子能够走上仕途,再差也要出个秀才举人,这样贺府才不会被人看轻,将来也不会说没了就没了。

如今这个商贾低贱的世道,钱财堆砌起来的只是皮肉,要是没有权势撑腰做骨架,根本立不起来,就更别提能走多长远了。

偏偏贺眠不争气,寄托了她最大的希望却连个屁都学不会。

只要想起这事,贺母就没有好脸色。

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嫡长女,贺母之所以会恨铁不成钢,实在是还没彻底放弃她。

这次她去外地茶庄出差,走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贺眠好点没有。

那边催的急,贺母走的时候正是贺眠掉水里的第二天,她都没来得及亲眼看贺眠醒来,只听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先离开了。

当时贺父气的不行,满眼怨怼,说在她眼里女儿还不如生意重要。贺母也有她的苦衷,府里东西一应俱全,大夫亲爹都在,多她一个人在床边守着又能有什么用?

更何况大夫都说贺眠当时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休息就好了,并无大碍。

贺父这些年越发的不讲道理,贺母知道跟他解释他也听不进去,索性什么都不说,只交代徐氏让他好好管家,贺眠这边要是缺了什么就赶紧给她补上。

贺母说这话的时候想的全是些药材补品类的,毕竟病人能用到的也就这些。

谁知道这次回府才听徐氏说,贺眠缺的净是些梨花木青花瓷之类的贵重物件。

“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贺母脸色沉着,拧眉看向徐氏,语气格外不赞同,“她要你也就给了?她年纪小不懂事瞎胡闹,你怎么能跟着她一起闹。”

贺母不是个崇尚奢靡享乐的人,平时也不铺张浪费,谁知道竟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平时徐氏做事也是个能拎得清的人,怎么这回突然糊涂了。

徐氏委屈的不行,手捏巾帕擦拭鼻间,红着眼尾低声解释,“眠儿说唯有黄花梨木的床她才能睡的好,我想着她睡好了精神足自然也就会好好看书,银钱再重要那也没有功名重要。我知道妻主一直希望眠儿能出人头地金榜题名,心里想着您的话,这才应了她。”

他不说这话还好,越说贺母越生气。

“什么睡好了就会好好读书,这种随口胡诌的鬼话你也信,她说这些就是想骗你给她换好东西。”贺母撇着桌面上的单子,胸口窝着团火,“还金榜题名,她就考个秀才我都烧高香了。”

“要东西也就要东西了,竟拿这事做由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贺母再看向徐氏,见他眼眶通红站在旁边认错似的低着头,耸动肩膀小声抽咽,最终叹息一声,语气不像刚才那般严厉,“你也是,太过于娇惯她了。”

徐氏这人虽是侧室却跟旁人家里那些歹毒男子不同,不仅是把管家的好手对她跟对府中众人都没话说。

哪次办事情都办的漂漂亮亮,就这次糊涂了些,还全是因为心里始终记着她说过的话。

不能全怪他,要怪就怪贺眠好的不学光学些不好的东西。圣贤书没读多少,骄奢风倒是学了个透彻,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可还了得。

贺母起身往贺眠的院子走,徐氏跟在后来虚伪的拉她衣袖,一口一个,“妻主别生气,眠儿说不定真就是为了学习呢。”

他嘴上这么说,眼里露出的却是明晃晃的恶毒。他巴不得贺母好好罚贺眠一顿呢,罚的越狠他越痛快。

花了那么些银子出去,总得让他找回点乐子才行。

指望贺眠学习?那不如指望猪能上树鸡能飞天现实些。

到时候贺母过去后发现贺眠享受的躺在床上,岂不是要气的当场拖鞋抽她?他再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上两句,不把贺眠打的下不来床都是他没本事!

贺母步子很大,徐氏小跑着都跟不上。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从云绿院门口经过,绿雪猫着腰扒拉着门,从缝里往外看,低声跟旁边的人说,“少爷,他们过去了。”